苦乐年华
作者 云中鹤
人最珍贵的只有生命!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去自己都无法知晓。但在自己清楚的这段时间里、为了生存、绞尽脑汁、费心漓血,追求生活、创造生活、享受生活。在生命将要走到尽头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才有时间总结自己的一生.....
一
总是睡不着头痛得要炸裂似的、一到晚上就像在地狱中生活。刚要入睡短时的呼吸停止便把人憋的醒了过来、一夜这样的情形多次发生。酸痛的颈椎不知怎样摆放。白天大脑昏昏沉沉的、全身无力,不吃有点饿、吃点胃口有顶的难受。哎!未老身先衰、难道马克思在向我招手了吗。是啊、在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就抢着说几句话、无论大家喜欢不喜欢。
东方红太阳升、
、
他为人民谋幸福、
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
照到那里那里亮、
那里人民得解 放!
刺耳的广播喇叭声每天凌晨四点四十八分准时开播。它是新的一天的动员号、起床号、前天本地新闻的传达号!大人们条件反射地坐起身来、披袄穿裤,而孩子们还沉浸在甜蜜的梦乡中。
阳春三月、山村的沟沟壑壑里,绽放着炫灿的山桃花,像母亲蒸锅里提出的花卷手揉馍、排列好看。微微的青绿忽明忽显、预示着这个年的农业生产已全面开始。村里的男人们早已赶着牛儿、扛着翻犁、驼着牛隔头,去大田里犁地了。剩下的便是妇幼老少。
袅袅的炊烟在不大的山村上空形成一层薄薄的云雾、时而传出狗儿的狂叫声及大公馿的喧叫声。报时的大公鸡更是不甘落伍、昂首高歌。霎时、村里的禽声、畜声、及呼喊儿子的妇人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四谷回荡!
村上的钟声响了。各个家中的女人拿着为自家男人准备的饭菜到村头集中、由两名妇女给地里的男人送饭。三月的早晨冷风还嗖嗖地刮着、大多庄稼人还穿着厚厚的棉衣。
身上冒着热气的牛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鼻孔一扩一闭地喘着粗气。 男人们三五成群、围成一个小圈,把各自家人捎来的饭菜摆在中央。发黑的双手浇点不烧的开水、翻转着搓搓手背、然后在棉袄的前襟蹭两蹭。老王一个人坐在一边,左手拿块玉米面蒸的黄馍,右手拿双用树枝做的筷子。一口馍、一口菜吧唧得挺响。在老王对面吃饭的小张有三十多岁、手里拿块南瓜一边吃、一边用眼睛往老王这边瞟。老王只管大口地嚼着馍头、不知对面飞来一块南瓜、不偏不斜地拍在他的两腿中间。我随着大家的笑声看去、老王开缝的裆中黑黑的东西上糊满了一层厚厚的南瓜瓤.....
我们村就住在黄土高坡上、二字格式的上下两层窑洞。炊烟四起转眼又到了黄昏,叫孩子归家的妇人声、家犬咬人的狂啸声又交织在一起、形成进入黑夜的前奏曲。
“呜-----呜-----呜-----”、村对面传来了一阵狼的嚎叫声、随之便引起村子里的狗的一片狂叫声。有小孩的家,大人便把小孩的头严严地捂进被窝里、害怕 狼的嚎声和狗的叫声惊吓了孩子。
“呜-----呼呼,呜-----呼呼”、狼和狗的声音刚刚消失有传来了猫头鹰 的尖叫声。阴瑟瑟的,使人毛骨悚然。我紧紧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两只小手严严地捂着耳朵。“别怕、快钻进被窝什么都不怕了!”母亲一边安慰着我、一边拉铺着被子。被脱的一丝不挂的我飞快地钻进被窝、头深深地缩进去只露出一对黑黑大大的眼睛。在安排我睡好之后、她左手端个煤油灯、右手端个猪食盆,从猪圈里把我家的小黑猪放了出来。喂上猪,母亲转回身把油灯放回灯台。在洗完手准备发酵面的时候、突然听见猪“吱---”的一声惨叫.....
“狼 !狼!狼!”母亲跺着脚、大声呼叫着奔向门口。猪食盆扣了、小黑猪没了。前村口却传来了群狗的扑咬声.....
邻居老王和他妻子来到我家查问情况、母亲一把鼻滴一把泪地哭诉着:“我家的小黑猪被狼叼走了 ,都有三十多斤了。老天怎么那么不长眼 、我的小黑猪啊!一把伙食、一把草算白喂了,可怜的猪啊!”
“哎、有啥办法,咱们这就狼多。听说前天晚上下边村财狗家的一头有一百多斤的肥猪就被狼叼走了。你说容易吗、都能交屠宰厂了。百拾来块钱全丢了,你说多可惜!”老王比方着安慰着我母亲。“猪属外财、能捞着就捞些,捞不着就算了!”
“是呀、嫂子看开点。你没听说北塬上谁家的十几岁的男孩被狼叼走了、等人追上后、只剩下一堆骨头了。你说那家大人多息活(可怜)。”.....
......我听着大人们的谈话、感到阵阵恐惧,不由得把头全部缩进被子里....,心里想着狼是怎样把小孩叼走的?想着,想着就进入梦乡.....
村子里又传来猪的惨叫声、人的赶狼声、狗群的扑咬声.....但我一点也不知道。是母亲第二天告诉我的。
天气渐渐变暖、绿绿的玉米株长的也有一虎口高了。村上的妇女们拿把锄头锄着禾苗、嘴上开着玩笑使繁重的体力活变得轻松起来。我离她们不远玩着土堆、抬起头来突然看见一群狗在离我有三十米远的地方看着我。我高兴地站起来大声叫着:“哦!哦!哦!”,那群狗听见我的叫声慢步向我走来......
“狼!狼!狼!”妇女们听见我的叫声回头一看便大声喊叫。母亲风一般地跑到我身边,一把拉住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拉着哭声说:“孩子,那不是狗是狼!”狼,我打了一个寒战,用双手紧紧地搂住妈妈的脖子哭了。“妈妈、狼我怕”.....
这天晚上老王两口又来我家串门、对母亲和我说了一大堆安慰话。无非一定要看好我之类的话。最后还说他今天也遇上了一群五只狼。搞得扫帚也没砍成:“五只狼把我围在中间,爪子刨着土。嘴里‘呜----呜----’地叫着。多亏了我拿把镢头,不然的话现在我还.....还......不知道....怎.....怎.....样!”老王哆嗦地说着话。我这时才明白:狼很厉害!
天气很快就变凉了、我也走进学校上上了学前班。我们的学校在村头的一个大院里、有五孔窑洞。五个年级几十号人也显得学校热热闹闹。校门是由两个又高有厚的木櫼组成,平时大门都是关着的。代课老师让我们画着道道、数着说着:“1、2、3、4、5、”。一上学开裆裤是不让穿了、有裆裤就是裤带一下解不开,小鸟鸟经常把裤子尿的湿湿的。
后半年村上成立了民兵连、并配发了枪支。调皮的小张当上了民兵连长。一天晚上老王来我家对我母亲说:“小张连长今天打了一只狼、叫全村人去吃狼肉。快去,人多肉少。听说狼肉是酸的、不知是真是假?”老王说着咽着口水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小张家里 挤满了前来吃狼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们拉着闲话、闻着快熟的肉香、不由人时时地咽着口水。狼肉出锅了、小张把狼肉撕成一块一块的,大家分头拿着吃。我也拿了一小块吃了起来,不酸!怪香的、挺好吃.....
第二年三月的一天,队长敲钟让男社员拿上镢头、斧子去离村五里的山凹里打狼。后来听说找到了狼窝、有好多狼崽被柴烟燻死了。从此以后再没有狼出现了。
现在回想起狼肉的香味,还让人直咽口水!这辈子品尝的唯一一次的狼肉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