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春小说:祸起龙槽 第一集

王彦春小说:祸起龙槽 第一集

2018-08-22    19'23''

主播: 月射寒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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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王彦春:祸起龙槽 第一集 王彦春:祸起龙槽 作者:王彦春   一 1柳缨   蹲在看守所里的郭老汉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二年来,家中祸事一个接一个……   先是大女儿赌气外出。在古城,被人贩子拐卖到河南。为这事,他在郭氏家族中可以说是把人丢了个精光。他几次想寻短见来解脱自己的烦恼,无奈上有八旬父母,下有四个子女尚未成家立业。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相信神婆婆的鬼话,煽腾起来恢复祖坟的风水和龙槽事件,竟然牵引出郭、刘两个家族的一场恶斗,让几条无辜的生命,白白走上了不归之路。 2寒塘   郭老汉始终认为:好事、坏事,都有前兆,他深信无疑。   去年春季,他在自留地里翻地时,一镢头下去便掏出个软糊糊的肉蛋蛋来。大家说:那是太岁。自己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吗?   端午那天,他在村头三叉路口上,看到两条蛇缠拧在一起,当地人称:双头蛇。这可是人生两大恶忌,怎么会让他全遇上了呢?今天,他仍然不思悔改地认为:这是命里注定的,是神仙也无法逆转的天理。   他呆呆地望着铁门、铁窗,回忆起事发前的来龙去脉……   学校放了暑假。为了一张没有考好的成绩单,他把大女儿骂得狗血喷头。女儿翻娥为此赌气外出。意想不到的是:孩子小小年纪却经历了她这个年龄不应承受的坎坷。他无数次地自责着自己,都是自已的儿脾气害了娃娃的一生一世…… 3柳缨   的确,他是一个犟板筋,是一个固执、迷信、爱面子的人。在他的眼里,什么都可以容忍,什么事都可以放下不说,唯独女人被拐卖的名声不能容忍,这可是有伤风化的道德问题。他在不断责怪自己的同时,也不断地咒骂着女儿:这死女子,怎么让自己背负起这么一个罪名来?这让自己如何面对乡亲父老呢?为此,他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自己窝在土窑洞里,坐在灶火圪捞,傻楞楞地一锅接一锅地猛抽着自己种下的小旱烟。   爱唠叨的婆姨一见他这副怂样子,就有一股无名火往外冒。她愤怒地一把夺过烟锅嚷道:“你抽,抽死你。我让你在抽。”说着,把烟锅用力地甩在了门外。郭老汉不吭声,也没有做什么反抗,仍然傻呆呆地坐在那里。以他往日的脾气,早把老婆打得屎尿满裤,满地找牙了。婆姨也纳闷起来:这死鬼是咋了?突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又跑到老汉面前,伸手摸摸老汉的脑门子,又摸摸自己的脑门子。没什么两样啊?也不发烧,也不发冷。她用力推了一下老汉,老汉仿佛象个泥塑的人一般,推一下,动一下,不推便定在那里。她心头一惊:难道老汉傻了?疯了?神经不对了?天大大,我命咋这么苦。十六岁上嫁到这个穷窝窝里,跟这杠木脑子过了三十多年,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眼下,儿女大了,老人也一天天地不行了。在这节骨眼上,真有个三长二短,我咋能撑起这个烂摊子呢?好歹,少年夫妻老来伴,可不能让这死鬼出啥毛病来。想到这里,她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4寒塘   她独自一人来到门口,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飘过的一朵朵白云,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心里默默地向老天爷祷告说:“老天爷呀,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安,保佑翻娥早日平安回来吧……   西边的天上渐渐落下黑色的帷幕,到了该做饭的时候了。她想:事归事,埋怨老汉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一碗水已经泼到地上无法揽回。人是铁饭是钢,还是吃饭最要紧。于是,她起身来到老汉面前说:“他大,想开些,别气坏了身子。你好歹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子,你倒下了,咱这个家就彻底塌伙了。你要挺住啊……”   木偶般的郭老汉终于出声了:“丢人啊……”他哇地一声,发出开肠破肚、揪心抓肺般的悲嚎。老婆见状,心中一酸,不由得紧紧抱住老汉,两人同放悲声。   边窑里住着的父母虽然年过八旬了,但头脑仍然清醒,只是耳朵有点背,儿子的哭声老两口听得清清楚楚。他俩明白,倔强的儿子心境是何等的难受。那一声声悲嚎足以把两个老人的心震碎。于是,老俩口也泪流满面,呜咽不止。   郭老汉的姑舅张三正在对面土洼上圈牛,这凄惨的哭声令他毛骨悚然。他顾不上清点牛数,也顾不上关闭圈门,便沿着小路大步朝土窑奔来…… 5柳缨   在陕北人当中,近亲结婚者甚多。当地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十家九亲,一家不亲,还是姑舅老亲。张三和郭老汉是亲姑舅,他担心姑父、姑姑有个好歹,所以闻声赶来。他一进院,先奔姑姑门上一看,见老俩口一脸无奈地流着泪水,他便把担心放到肚子里,扭头又奔姑舅家门,边进边说:兄弟、别难过,放下架子,去古城找哥去,兴许,能有个好主意。郭老汉一听,猛然刹住哭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姑舅,看的张三心里直发麻,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赶忙问:兄弟、你敢没事么?有,你炕上坐,将就在这吃点饭,咱兄弟好好拉一阵子话,郭老汉生硬的如是说。名谚有云:亲不过姑舅,香不过猪肉。郭老汉的请求张三自然理解,人在难中嘛,总得有个拉话的人解心焦。咱是姑舅,要银子要钱咱没有,帮两句话有什么难处呢?张三爽快的答应下来。郭老汉让婆姨将灯点上,黑洞洞的土窑里刹时发出一丝微暗的光亮来。妻子忙里忙外,抱柴火,往锅里倒水、生火,麻利地活起面来。姑舅俩在村子里都是很要面子的人。他们共同有一个特点:倔强。只要认准的理,九头牛也拉不回头。所以,一对犟汉,面对被拐、这样有伤风化,让人戳祖宗的脊梁事,俩人心里明镜似的。自从知道被拐卖后,庞大的一个户族,老少人几乎很少有人在去赶集会了。在族人眼里,这回人可丢大了,因此,白天见了村子里的人、低头绕道,一下子失去了往日趾高气扬的派头,就连张三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压力。在山野放牛中,同行问起这件事时,他总是气不打一处来,甚至骂别人狗逮老鼠,多管嫌事。郭家毕竟是他的老外家嘛,胳膊肘肯定不会外拐的。张家在村中不算大户,仅凭是郭家的外甥,村子里没有人敢欺负他,时间长了,他和郭家人没什么两样子,大小人那势头,在村子里、方圆扎的十足。所以,在心中早形成一荣俱荣的观念。郭老汉和张三盘坐着抽着旱烟,土窑里只有擀面声和两个血性汉子吧嗒吧嗒的抽烟声,偶尔也能听见隔壁父母的凄厉哭声。此时,郭老汉成了老虎吃天、无处下口。他死要面子活受罪,口贵如金,这样丢人的事,他真不知道从何向这位表哥启齿。张三也找不到一个开口的合适话题。别看他是农民,可他粗中有细,唯恐语言闪失起到反面作用。表弟近来的处境,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古人说:理轻莫劝人。他想:轻了、说不透,表弟这人的个性,错了也要狡辩三分。重了,这不是往伤口洒把盐吗? 6寒塘   沉静,沉静。郭老汉的婆姨把热腾腾的面条端在了面前,一家人谁也没有心思动筷子。凉了,热了,凉了,再热。细白、韧长的面条终于成了糊状,婆姨唉声叹气,最终,还是郭老汉憋不住了对老婆说:你去照顾咱大、咱妈去,我和表哥拉点事,张三说:都是自家人,躲个什么劲?郭老汉婆姨满脸的无奈与气愤交织在一块,回想起老汉从不把自己当人看,到了这份上,还躲着自己。于是,气不打一处来,郁闷的心情一下子迸发出来说:他三叔,你看看,这人就这个孙毛病,大小事只知道个不言传,鬼里鬼气的,连自己人都躲闪……行了,行了,翻娥他妈,去睡吧。张三有意、尽量按住嗓门低声说着,生怕弟媳误解自己是发火着哩,郭老婆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土窑。郭老汉开口了:哥呀,婆姨是外娘养的,家里的事总是糊搅活,越缠越乱套,现在利洒了,就咱兄弟、没外人。你说,翻娥这死女子的事、咋办?   张三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越添越乱。我在家里大小事,你嫂子从不敢参合。娃娃的事,你精明着哩,就应该这样。话说回来,兄弟,你是咋想的哩?总的给哥交个底吧,也好让我思谋思谋。郭老汉说:我想去古城找咱哥,讨个主意……还没等话说完,张三抢过话茬说:兄弟,这个事我也想过几十遍了,按理,咱哥当县长、书记也几十年了,现在又当了主管全市政法的书记,找他应该说没啥问题,可你也知道,去年,哥回家、小卧车陷在泥坡上,上下原赶集的人上百号子,却没有一个人帮忙推车的,说明啥啊?就是没有人缘嘛,你去他会给你面子嘛?郭老汉说:这件事我知道哩,哥这人没这么坏,全是下村咱二姑那小子,龙兴子造的谣言,把哥的名声搞臭了。龙兴子不务正业,坑蒙拐骗、吃喝嫖赌,把好好的一份光景弄烂杆了,就跑了延边县找哥借钱、要工作、被哥赶出来了。更可气的是,那小子在延边县,给那些爱当官的什么局长、主任们还封官许愿,整天骗吃骗喝,哥知道后,便让公安局把这小子抓了押在监狱。你说,他能不说哥的坏话吗?张三说:理就这个理,但咱农民谁想那么多呢?反正你把姑舅抓进去,就是六亲不认。推车那件事把哥害气扎了,还能见老家人眼明?郭老汉说:那咋办?除了哥还有谁能帮上忙哩?张三犹豫了,半天不言传。郭老汉急切看着张三,想得到肯定的回答。张三一脸无奈的表情苦笑着说:要不去找上一下,尽尽心吧,见了人家识点眼色。张三的一句话使郭好汉憋了十多天的犹豫得到了肯定,他把一锅还没有抽透的烟,重重的砸在石条做的炕褴石上,咣当一声,火星飞溅,他无心去管火星飞落的位置,而是唰的一下站起对张三说:去寻大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就不相信:买不得米来,还能把布口袋给扣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