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接过那封家书,又有点难受了。伞哥儿怎会不知道军需中有防雨的蓑衣,不过是替家里来送信,亲眼确认一眼他的安全罢了。
看那人又重新背起竹筐,准备离开的样子,谢翎叹了一口气:“进了军营的人,暂时不得外放,以免疫情传播,你走不了的。”
卖伞郎丝毫不意外的样子,像是想到了这一层,不过抱着筐子还是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谢翎从那张淡然的脸上,终于看出了几分可怜,心想着欺负这个呆小子做什么,他只是飞蛾扑火来了。
想到这里,谢翎心里又愉快又心酸,他们都是男人,又是什么蛾扑的什么火,几乎是一团乱了。
“我的信已经断了十日,家里人如何?”
“夫人每天都跪在佛堂里,老爷也不去茶楼吟诗作对了,奶娘老哭。”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想来就来了。”
谢翎在灯下看他像只松鼠一样吃着饭,觉得可爱,脱口而出道:“可惜你不是女子。”这心里暗暗想过几遍的话,嘴里说出来,谢翎自己都愣了。回过神来,他耳根发烧,平日里凶神恶煞的人心虚得厉害,看了一眼那还在认真吃饭的伞哥儿,心想着他什么都不明白。
刚要松口气,卖伞郎又开口了:“就算小人是女子又能怎样, 也进不了你谢家的门。”
谢家怎么会娶个四处抛头露面经商的姑娘,完全是笑话。
谢翎只以为他年纪小,又有些呆, 哪里懂得这些,却被一语道破,一时间更是没了主意。
“谢翎,好打仗吧,家快要没了。”卖伞郎说着叹了口气,继续吃饭。
这一句,空气中浮动的旖旎消散得干干净净,此事没有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