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村落》
文/夜是一种白
1
去世的那时我呱呱坠地
陌生的目光让我不安
无人能安慰我失忆的啼哭
地平线封锁家的消息
用一万条迷途供我逝世
黑夜的弹孔射出流星
击碎记忆的花瓶
要趟过多少深不可测的眼睛
才能够回到你
伫立在原乡的守候
我请求夜 请求月亮
在我流浪的梦里用母语说话
告诉我
那栀子花暗暗开放的井旁
是否还晾着她的青布衣裳
2
奔向自己路上
要穿过多少埋伏的内心
世事把身体嚼成碎片
在钟摆上翻来复去
孤雁的啼鸣一点点带走
握在手掌中的余温
只有 在时间的窗外守住梦
像守住一簇闪光的碎玻璃
用折射的欲望逼问天空
童年 草垛和母亲
已离开泪流满面的村庄
腾出空空的地方供我彻夜忏悔
纸的花朵没有芬芳
在天堂放牧马匹的人
闻不到死亡摄魂的花香
当太阳像一朵枯萎的玫瑰
在我的眉间凋零
你 是否愿意陪我再一次死去
3
谎言的流弹击中真理的楼阁
狭路之上圣人早退
英雄无家可归
像一只只稚气的无足鸟
奔突在闪着电光的牢笼
敌人匿名 堡垒虚设
每一次进攻都无路冲锋
波涛占领高山
失语的枪膛
在死鱼的目光中滑落
脱了唇的理想和誓言
像失去了主人的猎犬
在虚设的岸上狂吠
生者与死者对峙
坚硬的坟墓与漂浮的肉体
在天空的棋局中交替位置
梵音中的兵马一退再退
佛在闭关 芸芸众生
在内心逃难 去梦中求生
4
星空 我不必引颈仰望
神明 我决不匍匐在地上
我宁愿在枯萎的花朵中沉睡
让风 把印着花瓣的我邮回大地
当河流再一次把春天的快递打开
我 还会从漫野的山花中醒来
也许 我会乘着一枚叶子
静静地飘落在你的窗台
也许 我会凝结成一朵雪花
不经意间落入你的眉心
你 无须追问
我 也不必告诉你
每当夜晚以你无眠的速度行走
我依然是你灯下
那些没有写就的文字
如果母亲问起
请你告诉她
在每个有月的夜晚
我都会乘着草垛回家
如果母亲问起
请你 千万不要告诉她
草垛上的霜花里
埋着我 英俊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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