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太太

我和我的太太

2017-10-14    15'21''

主播: 優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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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我和我的太太相处近四十五年,从1971年至今,印象中从没说过那三个字,但“有你真好”这四个字是深深烙在彼此心里的,尤其是我的心里。我们最初是经亲友介绍认识和交往的,但可靠性和温暖并不亚于那种精彩如小说一般的婚姻。 第一次约会,是由双方亲友陪着在大上海电影院看《白毛女》。挺有意思的,这第一次便和电影联系在一起了。当然,那两小时我等于什么也没看进去。之后,就又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不断的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走得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无话不说了。我们有共同语言,这恐怕比什么都重要。我迷电影,她也迷电影;我迷配音,她也迷配音;我迷评弹、沪剧,她也迷评弹、沪剧。而且某些方面她可说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1971年,因“文革”我与好些学友都滞留在学院,拿着一份工资,早早晚晚在校园里混,我在广播台里混,前途是一片渺茫。虽如此,想当一名配音演员的决心倒是从未动摇过,而我太太的直觉也告诉她,对于我这个个性内向又想从事艺术的男生,去上译厂乃是最好的人生选择。怀着含含糊糊,无甚把握且几乎是盲目的希望,我们结婚了。 我相信,是我的太太带给我莫大的幸运。那是1972年,学院上层突然宣布,所有滞留在校的学生,一律实行再分配,而此时又适逢上译厂需要补充新鲜血液,于是,我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生平第一回主动出击,我的心愿又经教表演的李老师巧妙帮助,在做了十二年配音梦之后,我终于圆了梦。学院分配进上译厂,连考试、试音什么的都免了。这件事发生在1973年1月,我记得很清楚,是上译厂支部书记老许——一个新四军忠诚老战士的温暖的手牵着我的手,把我引入演员室。 就在这一年的二月,真是双喜临门,我的第一个孩子——儿子诞生了,令人大喜过望。 三十年来我工作着,就像我们陈叙一老厂长要求我们的那样,下功夫过好每一天。但或许我是过分用功了,我做不到像邱岳峰老师那样玩一般、松弛至极的心态,一接到角色,无论主要的、次要的,我便立马心不在焉,什么其他的事都看淡了,家务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做好工作,时刻进入配戏状态,骑车背台词、酝酿角色就曾被大卡车撞飞;中午怕嗓子充血,不吃午饭亦是家常便饭。我整天恍恍惚惚如梦游一般,这就苦了我的太太了。现在想想真难以想象她一天又一天是怎样过来的。又要操持一日三餐,又要服侍,辅导两个孩子(五年以后我们又添了一个女儿),除此之外,她自己每天还要上班,上班的路还挺远。而她以前是大小姐,很早就用起了大冰箱,连洗手绢都是别人代劳的,一切都需从头学起。偏偏我妈妈又特别能干,对她也就特挑剔。然而她一点也不抱怨,有时则是默默地忍着。我看她来我这里变了很多,对自己她现在是能省则省,跟从前读书时判若两人。而特别对不住她的是,两次生孩子,我都怕影响工作,不好意思请假。在最需要丈夫陪伴的时候,我却不能在她身边,于是病房里唯有她独自一人面对头顶上白白的天花板发呆…… 现在,我和我太太都已退休多年。没闲着,也非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除了非常乐意地辛苦着——带小外孙,我有我的一些社会工作,她则有她的事,当然少不了还有一份家务。这把年纪了,闲暇时,我爱海阔天空、胡思乱想,不免怀着无限感慨,对过去多加回顾和总结。彼此的优缺点,是每天必须面对的。我这个人缺点一抓一大把。诸如:孤僻、固执、偏激、兴趣单一,是个干巴巴挺乏味的男士。而我太太简直找不出她有何明显缺点,除了记性比以前差了些,每天都要找寻东西,动不动要我帮忙,很闹心。她虽不是能说会道的主,人缘极好,大家都喜欢和她交朋友。 我欣赏她对生活的浓浓的情趣,还有向往读书的那种劲头。我知道她还有两个心愿,首先她有驾轿车的瘾,这是令我莫名其妙的。不过我对她很有信心。没想到路考她居然是一次通过,以她65岁高龄,一举拿下驾照。她还有一个心愿,是想在近市中心处买个房,目的主要是为两个九十多岁的妈妈尽尽孝心。我叹口气想,因我无能,也许她这个善良的梦永远不会变成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