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吉波 《面条.一九六九》诵读:艳姐

高吉波 《面条.一九六九》诵读:艳姐

2016-06-14    07'03''

主播: 艳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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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面条 . 一九六九》 文/高吉波 我是否偷看过母亲的面缸,已早日忘却;但母亲挖面的情景,我一直记得:她站在梯子上,把瓢伸进面缸里,挖出来,又倒回去;倒回去,再挖出来…… ——事情发生在一九六九年。我七岁。新面下来了,虽然很少,但终究是新面,该尝个味道的。农历六月六日那天,母亲围着面缸,转转了半响,最终,痛下了决心:吃面条! 她叮嘱我:“先去给你爹送,你回来再吃。” 我父亲负责给大队喂猪。猪场在山上,离村三里路,坡陡林深。 我提着两碗面条,闻闻,走走;走走,再闻闻——心里便像有两个人打架,一个说:“吃碗吧。”另一个说:“不好吧?”第一个说的,又说:“有什么不好?你看把你馋成啥样儿了?”第二个跟着说的,便说:“要不,吃碗?”——最终,我听了他的话:偷吃了一碗;空碗掩在草丛中。 见了我父亲,他说:“……你吃吧。我有别的饭。” 我盯着这一碗面条,纠结:我其实还能再吃点儿,但吃不了;若不吃呢,又不是我的风格,且偷吃的那一碗也有可能暴露——于是,义无返顾:吃!——结果,撑了,小肚子凸着,站着难受,蹲又蹲不下。此时,父亲怀疑我了,只是不说透。他把我抱进一个喂猪的大水缸里,泡着,只露着脑袋,以促消食儿…… 提着两个空碗回家,我肚子不那么胀了,但看着母亲端给我的另一碗面条,我愁了:吃?还是不吃? 确实不能吃了。但得有个“不能吃”的理由才行——要不,装肚子疼吧。我一边蹲在地上呻吟,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描着周围人的反应:结果,我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全围过来了。我大哥说:“怎么办呀?这小驴儿疼得不轻,往医院送吧。”我母亲先是急得不行,但不一会儿就不管我了,并示意我哥姐们也走开:我的把戏玩艺儿,她太约也看穿了。 那天夜里,我被尿憋醒了,听见父母唉唉地在感叹养这么些孩子,苦;接着,提到了我—— 母亲说:“就是个吃食种!” 父亲说:“他饱,也不会这么吃。” 母亲说:“……面能满缸就好了。” 从他们的闲聊中,我知道:母亲只擀了三碗面条。我母亲和我哥姐吃的是“一水汤”——半锅水里,游着几根面条与葱花而已。 ——在我后来的岁月里,我常不自觉地把这件事延伸出另外的感想:别人帮你干活,不是因为力气用不完;别人借钱给你,不是因为钱花不完……他们也有难处;之所以不让你为难,那是因为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