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钟小茜
读小学那会儿,第一次接触朱自清的文章,关于当时的《背影》,也许是因为“少年不识愁滋味”,也根本无法理解那“背影”下包含的难以言说的感情,只是在老师的讲述中依稀懂得文中父亲是那么的伟大,“胖胖的身躯,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袄,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车站的送别,在寻常不过,却因有了那一抹背影而多了几分感动,因为深刻,所以感动。
很久以后,当春夏秋冬换了几季,屋檐的鸟窝飞离它们的踪影,脱去稚气的我也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对于文字的敏感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见解。
再次勾起我对《背影》的回忆,是龙应台的《目送》,心灵的震撼,思绪的旋转,真真切切的心酸,突然明白了,原来最犀利的一支笔也有难以言尽的时候,对于感情最深处的刻画,唯有真正懂的人,才能理解。
然后,我想起了你。
如今,我开始频繁的阅读关于“父亲”的文字,在那里,总会想起你的影子。所为“父亲”、“儿子”、“丈夫”,那形形色色的角色,谁在忙碌中疲倦了?我在心疼谁眼神中那不经意流露的风霜,一直想洞悉谁的世界,那沉默的背后究竟是有多么的无坚不摧。
翻看相册,无意间发现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你年轻时的模样,虽然胡渣满脸,不修边幅,但却有着意气风发的容颜。一瞬间,眼睛涩 的厉害,为岁月无情的侵占和白雪在发髻的飘落。这些年,你为了整个家,习惯了早出晚归,风吹日晒,手上的茧结了一层又一层,原本就不高大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瘦小。
越来越害怕面对时间的考验。
我们长大了,而你们却老了,身子愈来愈瘦,脚步愈来愈轻,声音愈来愈退缩,最后。。。
听着筷子兄弟的《父亲》,心疼得厉害,多想为你唱完这首歌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再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谢谢你做的一切/双手撑起我们的家/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而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你一直那么的坚挺,从没见过你脆弱时的样子。
那年初三,爷爷突然离世,家中的担子一下子全砸到你的头上,一夜间,仿佛就苍老了许多,你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作息生活,静下来的时候,你低着头抽着烟,一缕一缕的烟丝。
后来我才了解到,那是作为儿子,又为人之父的沉重。在子女面前,你不得不隐藏各种烦恼与恐惧,你的快乐无需多言,而烦恼与恐惧则根本不能说。
没人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你,竟然最害怕女儿的眼泪。高三那年,繁重的学习确实是让我累了,分数的较劲,考学的压力,情绪的压抑,我不知道,眼泪流了几遍,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是怎么扛过来的。泪水迷了我的眼,以至于我竟没有看见你滴血的心。
不知从何时起,你的生活开始过得忙碌,无暇去欣赏崖逢中艳丽的小花,无暇去介意耸立的坚石,就是受到伤害,遇到挫折,也无暇叹息,无暇辨解,无暇理睬。你好像必须知道用稳健的步履去实践那三思之行,不管身上的担子再沉再重,也要在日落之前到达下了一个人生的驿站。为了我和弟弟,在这物质条件并不充裕的家庭,你给了我们最大的满足与安慰。
现在的我,离开了有你的城市。当火车开往下座陌生的城市,我看着你的身子越快来越远,开始想象着那些无法逃避的现实。有一天你们都老了,或许也认不清自己的儿女了,我会牵着你的手,一遍一遍的安抚,不厌其烦的,像很久很久以前,你们带给出生的我们面对世界的勇气和希望。
我记得,你给我讲你们那个年代艰苦,冰天雪地的天气,还得忍受饥寒交迫的折磨。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做人要知足,要学会珍惜现在拥有的。
我记得,你如何教我堂堂正正做人,君子不欺暗室。
我记得,你的暴躁,你的固执,但是我更记得你的温暖,你的仁厚,你的眼睛毫不迟疑的告诉我:父亲的爱,没有条件,没有尽头。
从前的我,总是吝啬对“幸福”的言词,后来才发现,其实幸福很简单——幸福就是寻常的日子依旧,寻常的人儿依旧。近来的你,不知怎么落下了胃病,疼得厉害,担心的让你去医院检查检查,你却倔强的总说“我身体好的很——”。学了医之后,,开始更多地关注健康,也爱对你唠叨,不要吸烟,少喝点酒,你却苦涩的摇了摇头“着
大半辈子的习惯了,那说戒就戒的呢……”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这是你曾经担忧的吗?从今以后,不用害怕,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记得,你还有一个肩膀,它已经足够为你遮风挡雨,再苦的日子,不会让你一个人来扛,我一直都在。让我,就这样目送你的背影,直到下一个转角……
文章到这里就结束了,伟大的亲情却不会因此告一段落,它绵延且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