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雨的古琴《神奇秘谱•白雪》

人间雨的古琴《神奇秘谱•白雪》

2015-11-14    06'38''

主播: 人间雨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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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两种《白雪》 《白雪》,琴中古曲,传为师旷所作。《唐书•乐志》谓为“周曲”。《乐府诗集》《通典》中均有“唐高宗显庆年间,依琴中旧曲,以御制雪诗为《白雪》歌词,并合于歌”的记载,足见其历史传承久远。然而,由于明以前的古代琴谱大多散佚,现存最早载录该曲的琴谱是明洪熙元年(1425年)的《神奇秘谱》。其去唐已是700余年,更不要说远追春秋先古。因此该谱究竟在多大程度上保存了古貌古风,目前还难以考证。但是,自《神奇秘谱》以后,该谱在流传过程中的不断发展变异,却是不争的事实。 据对《琴曲集成》的统计,从明洪熙元年(1425年)的《神奇秘谱》,到民国三十五年(1846年)的《沙堰琴编》,载录《白雪》者共39家。在这短短400多年间,各谱所传已多有变化,甚而亦有变化极大,以至于判若两曲者。笔者打谱所选择的两个版本,《神奇秘谱》本和《天闻阁琴谱》本,就是这样。 根据笔者的打谱比对,《神奇秘谱•白雪》和《天闻阁•白雪》最显著的不同,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其一是音乐表现,其二是音乐结构,其三是音乐旨趣。而这三者又交互作用,产生出各自不同的音乐效果。 首先来看《神奇秘谱•白雪》。其音乐表现上,前、中、后三次大段使用“泛音”,中间间以“滚拂”“掐撮三声”“掐拂历四声”等手法,可以说是很好地表现出了“风送飞雪”“雪花飞舞”“雪压竹枝”的音乐意象。同时,由于“泛音”段落的前后呼应与发展,以及中间某些“按音”和“走音”段落的旋律重复,其整个结构也是井然有序、回环递进,十分清晰的。这就使得全曲的音乐旨趣,十分素洁、自然,晶莹、轻灵,单纯得不杂一丝人间烟火。与其题解中所谓“天帝使素女鼓五弦之琴……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完全相合。 其次,我们再来看一下《天闻阁•白雪》。由于《神奇秘谱•白雪》中大量使用的“泛音”,在该谱中已约为一段,“滚拂”也只剩寥寥数声,所以音乐表现上已没有了先前的那种“风舞飞雪”之势。《天闻阁•白雪》以“按音”和“走音”的表现为主体,此两种手法相较于《神奇秘谱•白雪》不仅使用量增加,而且也多了“吟”“猱”“进”“退”的变化和宽展。同时在第六至八段还发展出了大量的上准按音。再加上其结构上并无明显的旋律性重复,而是在行进中不断地变化着,这些都使得《天闻阁•白雪》多了一种移步换景中的内心体验与观照感。所以《天闻阁•白雪》的音乐旨趣,一下手便觉“苍老”。其音乐意象尤如“夫子观雪”,并且好像人在低谷,目之所及皆是封冻。虽六、七、八段,由中而至上准,中后部分亦有“待春”之声,但总体格局却不出“赏雪”。其声辗转,其情沉吟,虽对未来亦有期许,但个中却颇多曲折。 二者比较,还有一点值得说明。论《白雪》,不可不论“非五声音阶”的使用。关于这一点,香港中文大学谢俊仁先生在其《从半音阶到五声音阶:明清琴曲音律实践与意识形态的汇合》一文中,以《白雪》为例,曾有过比较深入的论述,并对《白雪》33个谱本的音阶特色进行了详细的比对。在此,笔者无意于再多加赘述,但单想谈一点,那就是“非五声音阶”使用方案的不同,所引起的音乐意象与感受变化。 在《神奇秘谱•白雪》中,“非五声音阶”的使用,最有特色者,在首、末两段泛音,以及第二段首度用“拂”时的七弦“按音”。由于有其它“泛音”与“拂”等手法的烘托,这些“非五声音阶”的使用,给人营造出的是一种“雪花飞舞”的灵动感和游离感,极具个性。然而《天闻阁•白雪》的“非五声音阶”却往往是在连续的走音中使用,让人觉得既“孤傲”,又“彷徨不定”。所以,我说《天闻阁•白雪》,犹如郁郁不得志中的“夫子赏雪”。 由于以上诸方面的变化,《天闻阁•白雪》与《神奇秘谱•白雪》虽同名,但却相似度很低,其内在同源性已十分淡薄。根据后附的谱本比对图标注可知,事实上《天闻阁•白雪》仅是在部分段落的起声落韵上与《神奇秘谱•白雪》有着某种程度的对应关系。而这种关系既不是逐段对应的,也很少是整段使用的。往往是只借其一二句,便由此生发开去。所以,二者的关系倒不似同名琴曲,却好像古诗词中的唱和之作了。 然而从《神奇秘谱》到《天闻阁》,《白雪》的这种变化究竟又是因何而产生的呢?究竟是结构和表现上的变化,导致了旨趣和感受上的不同,还是本身就是一种在不同心怀情志指引下的重新创作?我个人的意见是倾向于后者。主要理由有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天闻阁•白雪》较《神奇秘谱•白雪》的变化之大,远超一般意义上打谱、传承流变的范畴。通过《神奇秘谱》《西麓堂琴统》《蓼怀堂》《天闻阁》四家《白雪》的比对可知,《神奇秘谱•白雪》和《西麓堂•白雪》均是明早期版本,其相似度很高,只在极个别的细节上处理有所不同;而《蓼怀堂•白雪》是《天闻阁•白雪》的母本,《天闻阁•白雪》与《蓼怀堂•白雪》相比,虽变化数量较多,但除其中第八段的整段删节,以及删节后的过渡处理外,其余均是“吟”“猱”“进”“复”的细节,和“徽位”的调整(见后附谱本比对图),二者之间还是有很显在的同源性的。然而此二者与《神奇秘谱•白雪》之间则不然,其变化是结构性的、整体上的。 其二,从《蓼怀堂琴谱》的编撰者云志高的生平来看,其四岁丧父,六岁为乱兵所掠,漂泊于异乡,在福建一个周姓人家寄养成人。虽周家对他亦视如己出,但“平生颠沛流离,母子相失,牢骚哀怨之怀,感慨不平之气,语、默、动、静莫不于琴焉寓之。”这样的动荡离乱,又怎能不生《白雪》之苍老、沉吟? 呜呼,琴之流变,竟可如此呼? 也许,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样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太大了,然而性之所驱,心之所至,又有何不可?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场《白雪》。叫不叫《白雪》,那也都只是假名。 《白雪》也非必仅止于“素女”之舞。这要看你今夕何夕?此身何处? 云志高自己不是就将《蓼怀堂•白雪》第八段,标注为“今删不弹”吗?说明地已变,时已迁,而《白雪》又岂止一种? http://blog.sina.com.cn/s/blog_710acc8c0102vkck.html 人间雨琴禅 2014年月3月1日 于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