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苇斋杂文 牧夫
说实话一说老实话
说实话和说老实话,虽是近意,虽一字之差,却也不同,却也反映了一个人的性格和品性。它们的核心的区别是,说老实话是从不说假话的,大抵是老实人,而未必是精明人,说实话的,则不一样了,有时会说假话,未必是老实人,但大抵是精明人一一那是看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他心里有谱着呢。
小时候的启蒙教育,老师和父母,就要求我们做到三个老实一一说老实话,做老实人,办老实事。以致成为我的颠覆不破的真理。为我留下了文化的遗产一一性格直爽,或曰:直肠子。这是爱护我的人的话。那些暗地里给我使脚的人、恨我的人,却骂我傻蛋一个。虽是骂,他们却也窃喜,滋滋地有着小酒品,有着大肉吃。皆因了我根本不是他们眼中的竞争对手,三拳两脚就被他们打趴在官场上了。虽是落了个“直肠子”的好名声,终也存不住营养,也就难怪我是这么的瘦小了。
鲁迅小的时候,向老师请教“立论”的方法。老师说:“难”。没有告诉鲁迅如何“立论”,只是给鲁迅讲了一件小事:一家生了一个男孩,过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自然是想得到一些吉利的好话。
一个客人说了虚拟的实话:“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他于是得到了一番感谢和酬银。
一个客人说了必然的老实话:“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大家一顿合力的痛打。
接着老师和鲁迅有了下面的对话:
“说要死的必然,说富贵的许谎,你……”
“我愿意既不说谎,也不遭打,那么老师我的怎么说呢?”
“那么你得说:啊呀!这孩子呵!您瞧!那么……。啊唷!哈哈!hehe!he,hehehehe!”
类似“立论”于此的事,官场上、生活中经常的碰到,大都记不清了,但有一件,给我印象深刻,不能忘。不是论满月的孩子,而是论“大人”。
单位的领导喜画弄石,京外军区的一位未见名传的山水画家,与领导的夫人是老乡,私人关系很好,托夫人调到了北京所属部队。一次和几位同事做客这位领导家。闲聊中,这位领导夫人突然问我,这位画家和另一位山水画家(全国著名)谁的画好名气大。领导夫人的用意非常明白,带着居高临下的笑意等着我的回答。在我未回答前,同事抢着说:当然是这位画家的画好,名气大,云云。直说的领导的夫人伯乐似的“喜鹊登梅”。
紧接着,领导夫人的脸就晴转阴了。那是因为我的一句蔫屁似的老实话一一“他怎么能和那位著名的画家比呢。”
我的下场是什么就可想而知了,十二级的“枕头风”早把我的那一点官运吹得了无踪影。
鲁迅回忆对话的时间,是1925年7月8日,距今已是90个年头。但我还是没有长进,不仅不会说“富贵”的话,就连“哈哈”也不愿说,还是说着被人痛揍的老实话,也就难怪是个上不了席的“狗肉”。
我不懂“立论”,也不想“哈哈”,更别想让我去说不着边际的“实话”,看来我一辈子就别想头戴花翎了,一辈子布衣也好,但我坚守着我的真理一一说老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