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如嘶
刘月新/文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蝉鸣。二十多年中,每当夏夜如歌的蝉鸣扑来,我听到的却是凄楚哽噎的嘶鸣,亦如一片讨伐谩骂声。
那年高考结束闲赋在家,突发奇想要捉知了。知了猴似蜗牛缓缓攀爬,在黄昏较易得;知了疾飞似箭,只能智取。傍晚,我带上弟弟,还有他的伙伴柱子火蛋兄弟俩,抬了两大捆麦根草,拿着纤维袋、火柴盒,招摇过村直奔小树林。村外湾边的小树林,都是年轻挺拔的秀美柳杨。远离村庄的闷热与嘈杂,去赴一场蝉的合唱音乐会。我率三少年把麦根草一堆堆摊开,点燃,小树林顿时火光冲天。
后来想,那晚的行动确属一大创举。火苗,簇簇升起;知了,如五线谱上的小蝌蚪,一个个从天然钢琴上落下来,吱——,吱——……急促,刺耳如嘶鸣。
我等蹲下来,把小蝌蚪们神速抓起。袋中就扑棱棱,扑棱棱,吱——。还嫌场面不够火爆,又抱树摇撼,树林里就下起黑色的雨。
这些小生命误把火海当大海,铺天盖地落下来,落下来。两个多小时,黑亮的肥肥的知了收获了两半纤维袋。它们入袋后大呼上当,横冲直撞要冲出来。我豪气地分了一大半给柱子与火蛋。
当晚,给知了麻利摘翅。蝉翼在脚下堆了一堆,光秃秃的知了满满两大盆。又沏好盐水,把它们腌了。明天,油锅里一炸,将是香香美美的一餐。不,何止是一餐,还不知几餐才能享受得完呢。
一次创举,留下了近三十年的嘶鸣,如泣如诉,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