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语
文/珍冰
竟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呆了这么久。当一片梧桐叶飘落在我手心,微微仰头,已是暮色时分。.
毫无征兆,一个亮澄澄的光点朝我飞来,停在清凉的薄荷叶上。萤火虫,心里默念了一句。
轻轻移步,悄悄走出这片菜园,回望着那个光亮的小东西,伫立良久。
十三年,十三年了,没有人再为我,在这片漆黑的院子里捉过萤火虫了。
素来体弱。那年暑假,整整发烧一星期,精神不振,不曾开口说话。母亲一度以为我嗓子被烧坏了,总在我耳边絮叨。我很想辩驳,总用了很多力气,就是无言,好像身体那部分被封锁了。
夜幕降临,偏逢停电。屋外一群小伙伴玩耍。我呆在黑暗里,心里空空,不知喜,亦不知悲。想来,病的时候是如此纯粹,连情绪都是若有若无的。
闭眼。哥哥从屋外进来,我乖乖照做了。睁开。萤火虫!他拿着个玻璃瓶在我眼前晃悠。
亮亮的,在动。
萤火虫,啊,萤火虫。我心里泛过层层涟漪,涟漪涌动,涌向我的喉咙,势不可当。母亲闻声而至。
萤火虫,我低低说着。
哥哥把萤火虫放出来。一闪一闪朝菜园飞去。飞过南瓜藤、丝瓜架,飞向低低的夜空,变成了星星。
哥哥,萤火虫变成星星了,它们相互说再见吗?
不会的,即使变成星星,它们也不会说再见。
为什么?
年年夏天,萤火虫会重新飞回来的。
太好了。
十三年了,哥哥离开了十三年,萤火虫每年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