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夜无声
文/冀卫军
秋风骤起,告别已势不可挡,满地金黄的落叶是季节写给大地的诗行,也是秋天献给草木的悼词,或悲或叹,或浓或淡,都弥漫着一丝惜别的哀愁。
我试图小心翼翼绕道秋天,逃过告别的盯梢和追杀,却与一轮明月碰个正着,不经意间暴露了我心底诚惶诚恐的胆怯和懦弱。
我曾赞美和期盼过月圆之夜,那里有牵肠挂肚的母亲和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如今我却不敢轻易触及和谈起与团圆有关的字眼,包括中秋这个不速之客,也包括母亲的这个曾洋溢着温暖和幸福的字眼。
一盏灯,燃烧自己,照亮世界,它是无私的、崇高的、伟大的。它是黑暗的克星,是希望的同伴。它可以为胆怯开路,也可以为懦弱壮胆,但却无法逃脱熄灭的宿命,就如同生命不能永生。
人死如灯灭,这是多么痛的冰冷、凌厉和决绝。
中秋之夜,月亮像做错事的孩子,在云团里若隐若现,躲躲闪闪,悄无声息,如同我此刻的心境——悸动中透着一丝忧伤,焦躁中藏着一团沉寂,欲言又止,欲哭无泪。
直到薄凉的泪水充盈了我的眼眶,我才恍然大悟,失去母亲疼惜和庇佑的人,是不宜在月圆之夜眺望和徘徊。
不知道,世间的生命是否最后都应该如同一枚落叶一样绚烂和从容,没有悲伤的姿态和藕断丝连的牵挂,在一阵秋风的鼓动和催促下,在与大地相互告慰中惜别枝头,默无声息地离去,等待来年的春风,染绿一年又一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