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院落
文/张维菊
我们姊妹仨一起去看三妗子。
人们皆被那一轮将圆的明月唤醒——该走亲访友了。
我们摸黑找到三妗子居住的那条胡同。门关得严严的,里面上了门栓,无论怎么敲、怎么喊,都无人应。邻居说,你们就是喊一夜,她也听不见,耳朵不行了。明天的日程已安排满当,若下次来,能不能凑齐人都很难说,我们决定从邻居那儿借木梯来。
正在屋里烫脚的三妗子,定定地看着我们。她想不出她的几个外甥女儿,是如何进的门。电视机开着,却是无声的——三妗子不需要声音,有人影就行。我们坐下来,要凑近她,大声说话,她才能听见几句。
偌大的院落,就剩了三妗子一个人了。后天中秋节,也许远在新疆的大表弟会赶回来,带着妻儿,与小表弟一家,到他们的母亲,我的三妗子那里,过一个团圆节。之后又匆匆离开,回归到各自的忙碌里去。而我们,一年里也只有这时,和春节前,才想着去老人那里看一看。
“鹡鹡翎,扛大刀。”
“你要谁?”
曾经,在老家,那个叫资邱的小村庄,在三妗子家的大门外,我们唱着清亮亮的童谣,在月亮地里做游戏。那时候多热闹。忽然就寂寥了。彼时的孩童,像珍珠散落。父亲,母亲,三妗子,已然变老,三舅,也早已不在了。眼前,驼背、耳沉、牙齿几乎掉光了的老人,是我原来那个清秀、温婉的三妗子吗?
窗外,月亮升起来,照着大地,照着这一个人的院落。
(责任编辑:钱昀 543字)可以 终校:杨培铮 较好,可朗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