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第一部 第十七章
就在这时候，黑暗中传来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两名黑衣人追到窗口，只看到窗帘呼呼地飘荡，他们向下望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卓尔并没有跳下窗户。她在黑暗中视力绝佳，贴着地面潜行到门口，用捡起的断刃割断第三名黑衣人的喉咙。他连一点儿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此时，窗口的两名黑衣人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昏暗。一个黑衣人回过头，一团血花在他胸口绽开。另一个举枪射击，一连串子弹扫过，卓尔游刃有余地躲了过去。隔着护目镜，黑衣人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暗金色的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这是映在他眼中最后的画面。
酒吧外面停着一辆送酒水的箱式货车，车厢内部被改成了移动指挥室。一名黑衣人正在操作电脑，指挥其余同伴行动。他是这个行动小队的队长，他们得到的任务是疏散这里所有顾客，抓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这个命令下达得很突然，派出的是最优秀的十名队员。十名队员都带了荷枪实弹的冲锋枪，其中两名还配有麻醉枪。麻醉剂的量足以放倒一只哥斯拉。
这台电脑入侵了楼里的监视器，他可以看到每一位队员的行动。唯独吴彬的心理咨询室没有摄像头，他什么也看不到。
进入那个房间的一组队员没有出来，很快，他们的无线电通讯就断了。队长立刻调人前去支援，将另外两组人都布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
屏幕上，那扇门静悄悄的。
卓尔靠在门后，静静听外面的声音。每一个人的对话、心跳、呼吸，乃至血液流动的声音都格外清楚。
她知道外面一共有六个人，根据他们的脚步声，她判断出了他们的位置和大致体型。他们带着无线通讯器，跟外面一个人联络。
卓尔推开门，迎接她的是一片枪林弹雨。她闭上眼睛，将听力提高了许多倍。在这种状态下，她能精确地捕捉到每一颗子弹的路径。
她侧身躲避，瞄准、射击，一名黑衣人应声倒下。子弹在卓尔身边的墙壁上炸开，周围一片尘土飞扬。她贴着墙壁疾行几步，突然跳起来，在空中转身开枪，第二名黑衣人倒下……
队长在车里盯着监视屏幕，目瞪口呆。
他本来以为他们大张旗鼓地包围了一个人，没想到是一个人对他们全体进行剿杀。在屏幕上看来，那个小小的身影像个幽灵一样上下飞蹿，从人类不可能的角度开枪、射击，无声无息地穿越了整条走廊。
“滋”地一声，屏幕一阵雪花，哪颗流弹射中了摄像头，画面全都消失了。
队长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就在片刻之间，他的组员全被干掉了。此时，那栋阴森森的小楼在他眼中显得莫名可怕。不远处的闹市依旧熙熙攘攘，唯独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爬向前面的座位，决定立刻离开。就在他握住方向盘的一刻，有个人影出现在车前方。
他抬起头，那是怎样一张可怕的脸啊，仿佛覆盖着一张刻满花纹的铁面具！眼角和额头有角刺突出，眼睛里面有赤色的火焰在流淌。
这根本不是人啊，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队长大叫一声，猛踩油门撞上她，把她推进了酒吧的玻璃橱窗。
轰隆轰隆！玻璃碎了，然后是桌椅、吧台、酒柜，最后撞上大理石柱才停了下来。他不敢去看那个怪物的模样，在一片狼藉中掉转车头，夺门而去。
一只黑色的爪子伸进车窗，牢牢抓住他，将他拖出车外。队长连惊叫的声音都发不出，因为那只怪物居高临下地踩着他的胸口。她的眼神里充满鄙夷和厌恶，仿佛人类看着一只蟑螂。
她举起枪口，对准他的眉心，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送了出去。
卓尔默默地调整呼吸，鳞甲从她身上褪却，强化过的身体恢复原样。这时候，她才感觉到了彻骨的疼痛。
她的身体承受能力被提升了，现在，痛觉也扩大了几百倍。卓尔看了眼废墟离开酒吧前，从一地玻璃碴中捡起两条餐巾和两瓶完好的威士忌。
她走到一条巷子里，咬开盖子，仰起头灌掉了一瓶，片刻后，借着酒精麻醉知觉，她把另一瓶倒在伤口上消毒，用餐巾捂住伤口，撕了几根布条用来固定。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这个状态没法再开车了。她走出李子路，拦了辆出租车。幸好这里的司机对醉酒的女孩见惯不怪，他什么也没问，一路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烈酒在胃里熊熊燃烧，让她想要睡过去，痛楚从四肢蔓延到大脑，一次次把她唤醒过来。卓尔的眼前弥漫着一片暗红色。
她的脑子里回响着吴彬说的话：怪物，你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怪物。
这是她当作亲人的人说出来的话啊！
他那么恨她，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世界上最令人厌恶的东西。一个字都由不得她辩解。
她想起小时候，有一个周末，何莉偷偷带她去公园玩。她第一次穿了碎花裙和小皮鞋，站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
不远处有一群小孩在玩丢手帕，何莉告诉她，可以过去一起玩。卓尔安安静静地走过去，不敢说话，不懂得她们在玩什么，也不敢动。
她怕动一下，小皮鞋就踩脏了。她就那么傻傻地站在一边，直到那群孩子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一个女孩子大声问，喂，她是不是哑巴？
然后好多人一起笑。
卓尔也跟着傻傻地笑，很开心终于有人看到自己了。
其实啊，她从来都不属于任何地方，也不能接近任何人。就像吴彬说的，她是个怪物。卓尔抱住了自己，这个憎恨她的世界，这个她憎恨的世界，到处都充满了恶意、残酷和死亡。
究竟该逃到哪里去呢？
她没有多余的力气绕路，勉强站直身体，穿过草坪，自家楼下走去。
一步、又一步……她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走。脚下的泥土在慢慢融化，每踏出一步，仿佛就要陷进沼泽。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怎么也走不完。
面前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些熟悉。有人在说话，可是她听不清那个声音。卓尔抬起头，费力地向前望去。
大家还在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