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在北国,却别于南疆;她千世才情,却一生颠波;她多愁善感,却婉约动人。在她的一生中,国破家亡的战火将她洗礼,颠沛流离的尘风将她冲刷;所托非人的屈辱将她的铮铮品格铸就。
君王无道,家国不兴,南北江山狼烟四起。在她43岁那年,国都终为金蛮所破,徽、钦二圣也成为金帝的“宾囚”。刹时间,大宋北国千里河山随风而逝,万户人家又有几家合欢?
她,以女儿之身而独步文苑,因文而气质高洁。国破家亡之日,随着夫君离开了那个失去节操的北国,举家南迁,去追寻故国的残山剩水。南迁路上,雁已回还,此时不正是早春吗?确如此,这正是令人欣慰的早春!可今朝的早春却是乍暖还寒啊。路途中,夫郎猝然而逝离她远去。她心里明白,夫君无声地走,一切皆谓天意,国都亡了,家还能全吗?
秋风萧萧,菊花飘零。几度秋风引来了几多愁情,她的眼角,又一次湿润了。身为女流之辈的她,拭干了泪珠,带着满心的愁绪与千世的才情,独至江南繁华之地。很快,她开始品尝余生的苦难——乱世独愁之难。
在江南,为了生计与存留,她以举家的金石为代价,不得不与一个市井屠夫成了家。这个新的家就像新“立”的南宋王朝一样——守着半壁的江山,苟延残喘,并未有丝毫的喜气可言。她无法遏止地开始衰老了。可惜!一个冰雪聪慧的佳人为了国与家,不得不与繁华隔世,而与那凄凉独处。可叹!一切的苦难,只有她在默默地承受。花谢花开,多年过去了,渐黄昏之时,任凭几点雨落,她留迹在庭中,饮着淡酒,读解着因景而发的闲愁。在她的心中,先夫一直是她化解不开的郁结。也许正是由于对先夫的这份追思,她才将自己心中久久深埋的千世才情化为了“婉约”,祭奠着逝去的一切。
时间似水空流逝,她的心或许在痛吟吧!夫君已去,她只能独守空居,看着片片菊落,听着滴滴暮雨……想着想着,任她心中多坚强,凭她外颜再坚毅,只怕内心也会吟痛。可她,仍在默默地承受着。
生逢乱世之秋,她那娇弱的双肩,无形地背负了一代人心中的愤恨!在她那柔情似水的心中,品尝着无人咂摸的愁涩!在她那婉约愁情的笔下,书写着平庸之辈无力享读的绝唱!
怎一个愁字了得!一个愁字造就了千古文化中那个耀眼骄人的易安居士。她虽是一介女流,但她雄浑伟大。她凭借着心中的愁情,留下了宝贵而悠远的财富,可喜!苦难折挫了她,愁绪牵动了她,也正是这份刻骨铭心的苦与愁造就了她的伟大与不朽。
久久不愿散去,看着风吹黄菊,听着雨打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