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十三:深入骨髓的都是再见的爱情和不再见的贵州
我有一个关于尧十三的故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而这个故事,我想从尧十三的《瞎子》开始讲起。这是一首悲伤到可以落泪的歌。
织金话并没有多动听,但我想一定是这土地太过深情,才让尧十三把所有的爱恨唱得这般蚀骨。
深入到了骨髓里的,都是不再见的爱情。
尧十三,喜欢做古典梦的现代人,跟所有的凡间浪子一样,都躲避不了异乡和离愁。他习惯带着卓别林默片式的滑稽和伤感,时而自嘲时而冷笑。这样的尧十三,真的很适合交个朋友,有趣,不落俗。
尧十三在麻油叶里混迹多年,是个带有典型理科生气质的民谣歌手,戏剧化风格强烈,沉溺想象。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他是在怎样的一个时刻,想起将《雨霖铃》那样凄婉的词用织金方言唱了出来。你不得不赞叹他真的是一个语言的魔术师,一个爱生活的可爱小伙。
周云蓬曾评价说:贵州的民谣新星尧十三,把柳永的《雨霖铃》翻译成了贵州织金土话(《瞎子》),简直是不亚于原文的经典翻译,让你恍惚间感觉柳永就是一个吃酸汤鱼的贵州老表。
说得简直太到位,让人拍案叫绝,我想古人和今人的情感是默契的,我们仰望的是同样的星辰,即使在不同的土地上生存,执手相看泪眼的情感都是一样相通的。
浩荡离愁,借着酒意,全部弥漫在你离去的路上,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晚秋烟雨中木叶袅袅而下,兰舟催发,故事搁浅。我眼中再也没有五彩斑斓,你走的那日,世界只剩黑白。
有的人说尧十三的风格很像王小波,王小波给李银河写信说:我把我整个的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你好哇,李银河。你的名字真美,真的,单单你的名字就够我爱一世了。
尧十三是怎么表达爱呢。他唱到:就算这日子再安逸,我也找不到人来讲咯。对于爱的表达,天才往往是蠢蠢的,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
尧十三并不小清新,也不喜欢拿腔作调,他在歌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总是能准确无误地传递给你什么是真实的悲伤,像英译汉那样直接。他是骨子里爱着贵州的,西南的风让他沉醉。很多人说他看起来长得就像个诗人,这或许真的跟贵州的水土有关吧。
贵州让你想到什么?笑靥如花的演员宁静?酒香四溢的茅台,还是街道边的麻将桌?这些似乎与真正的繁华都不搭边,所以尧十三朴素地唱着,谦卑地吟着,双脚踩在地上,踏实地前行着。
前些日子在一个贵州朋友的推荐下看了《路边野餐》,他说,苏联的老塔,希腊的安哲,中国的毕赣,我认为是可以相提并论的。贵州也是有文艺气息的,在每一寸泥土里,潜滋暗长,带着昨日新生的芬芳。
贵州有着诗梦断章迷雾攀附,野性神秘和内敛的情感。老照片映衬下的苗族挽歌,曲折蜿蜒,高低徘徊,流火扑萤。山间的风,如梦氤氲。原始的情绪,浆果的香气,草木的色调,火车载着时间和旧梦回到现实,往事是弹指一挥的烟。它们都像一个古老的故事,等待开启它尘封的记忆。
在一个完成的长镜头里,散落成诗意的回忆碎片,写在朋友圈里的诗歌,逃过了被出版的厄运,印在胶片上。贵州让人想起诗,因为诗中千钧之力,皆可射穿心脏,一梦千年。
为什么想起诗?因为西南的雨降落,第二天的山道上一定是云雾缭绕,甚至大雾茫茫不见路途,升腾的水汽,漫长的阴天,寂寞山林,山中静止的河流,神秘的传说,每一个意象皆可成诗,每一种情绪皆可入味。
夜深似井,路边成河。一切如窗外云烟,都让他们远去,至少我还有明天和远去的你。我已在心里和你走完这一生,你却从未和我说过那句话。
你曾说,这个世界不是特别好,让我们歌唱吧,尧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