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边物语（洛夫诗 费一轩曲）

井边物语 . 诗：洛 夫 曲：费一轩 . 被一根长绳轻轻吊起的寒意 深不盈尺 而胯下咚咚之声 似乎响自隔世的心跳 那位饮马的汉子刚刚过去 绳子突然断了 水桶砸了，月光碎了 井的暧昧身世 绣花鞋说了一半 青苔说了另一半 . 【备注】 （1）晚间读诗，这首《井边物语》，十行的篇幅，竟有如此丰富的意象（详见下条赏析）。 （2）洛夫写诗，总是要出人意料地写，语不惊人誓不休似乎也是他的美学思想，惊奇是他美学思想中的重要范畴，这首《井边物语》也有着惊悚的场景，还有些悬疑剧的风格，写出来的语言和没有写出的语言一样多，跳跃与飞白，让诗的戏剧化、诗的内在张力都达到了很高的强度。首先，就是诗魔惯用的手法，虚实浑然：“被一根长绳轻轻吊起的寒意深不盈尺”长绳是实物，轻轻吊起是实际的动作，深不盈尺是实际的可能，但寒意如何能被长绳轻轻吊起？但诗就是这样不讲理，而且你读后会觉得这是可能的，是合理的，因为这句话已经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了出来。井水寒冷，也意味着投井的人悲凉的宿命，在此井中打水，吊起来的自然有丝丝寒意。然后诗人还要调动起你的更多感觉器官，首先是耳朵，你可以听到：“而胯下咚咚之声似乎响自隔世的心跳”在井里打水的人，应该有这种经验，要让打水的桶打到水，就要让平着下去的桶子翻滚，让它呛第一口水，然后，它就会侧翻，就能盛满水，翻滚的时候，桶子打在水面的声音就是咚咚之声，吊水上来的时候，因为水桶摇晃，也会有水溢出掉下去，也会发出声音来，借着井壁的回音，也有咚咚之声。妙的是，诗人把这咚咚之声，与人心脏跳动的声音联系了起来，其实是与人激动的时候心跳加快这个情节之声，与人心脏跳动的声音联系了起来，其实是与人激动的时候心跳加快这个情节联系了起来。其实人正常的时候是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能听得到。显然，这里诗人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打水的人是谁？原来是他：那位饮马的汉子刚刚过去。然后：“绳子突然断了水桶砸了，月光碎了”绳子突然断了，可能是巧合吧，但诗人确实是在暗示什么，好好的绳子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断掉？但最有可能的是，诗人需要这根绳子断掉，这样水桶才会砸下去，砸碎水面的月光，引发水的波涛，惊醒井中的人。一个饮马的汉子，他打完水走了，他是一个什么人，与投井或落井的人是什么关系？他或许只是一个路人，是勾起井中人回忆和思绪的媒介，或许他是凶手，或者是导致这女人自尽的元凶。诗中没有给出任何答案。诗人要表达的情感表达完成，就够了，所有的情节、人物、道具都是工具而已。最后，这个悬案终是无法解开的：“井的暧昧身世/绣花鞋说了一半/青苔说了另一半”。诗人写到这里，也没有真正点出一个女鬼来，反而是说井的身世暧昧，青苔在这里冒出来，给人的暗示是，这井其实是在荒郊野外，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诗已经结束了，那么作者到底要表达什么呢？当然，不会是做诗小说来写的，所以它一定不会是侦探故事，诗人要表达的，其实就在词语中。寒意、月光碎了、暧昧身世、绣花鞋、青苔，这些都是暗示的荒凉和悲凉，诗人借一个悲剧故事要表达的就是一种悲凉的情绪。我们在阅读的时候，感受到了这悲凉，诗就全部完成了。——《我的涅槃像一朵荷花升起：洛夫诗选：点评版》（洛夫著，欧阳白编著，湖南文艺出版社2019年1月出版）第八部分。 （3）诗人简介：洛夫，原名莫运端、莫洛夫，衡阳人。1949年赴台，后毕业于淡江大学英文系，1996年迁居加拿大温哥华。1954年与张默、痖弦共同创办《创世纪》诗刊，历任总编辑数十年，力倡超现实主义，对台湾现代诗的发展影响深远，作品被译成英、法、日、韩、荷兰、瑞典等文，并被收入各类诗选。诗集《魔歌》被评选为台湾文学经典之一。因长诗《漂木》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先后出版有30多部诗集、7部散文集、5部评论集、8部译著。 （4）封面来自网络。 （5）谱曲时间：2021.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