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书堂—我.读 ‖第十九期】 那年 那山 可待成追忆

【聖书堂—我.读 ‖第十九期】 那年 那山 可待成追忆

2016-06-11    18'57''

主播: 暖心❤️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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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圣书堂我读 第十九期 那年 那山 可待成追忆 作者济宁市公安局 刘峰 日月逾迈,青春苦短。在我已年过不惑,行将向青春挥手之际,单位领导把“奉献火热青春”为主题的征文任务交给我,要我讲述一个青春故事。 细细地将青春岁月清点,想起王洛宾《青春舞曲》的歌词:“美丽小鸟飞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我的青春镜头拉回到2007年,我的青春小鸟曾在南半球一个遥远岛国的偏远山区停留了四个月。那种难以忍受的艰苦和孤独,至今难以忘怀。 那时我被公安部抽调,参加中国第十期赴东帝汶维和警队。到达任务区后,我被分配到东帝汶的阿伊莱乌地区。分配那天,阿伊莱乌警局的两名津巴布韦警察来接我,开车辗转在山路行驶了两个小时,车内温度由接近40度慢慢降至20多度(可见海拔之高),车行至一处群山环绕的开阔地带,两名黑人警察帮我找到一所村居,让我暂时安顿一下,次日再去警局上班。 房东带我看了看我租住的房子。没有门,只有一块布挡着,室内一张低矮的小床,铺着脏兮兮的草席,还有一把破木椅。顺着昏暗崎岖的走道,我找到卫生间,好像乡下的猪圈,异味扑鼻。卫生间旁边有个砖砌的水池,存了半池水,黄而浑浊,还飘着小虫子,估计这就是洗澡的地方,虽然我感觉身上刺痒,但用这样的水洗澡,我还是没有勇气。 这样的房子,月租金要三百美元。 那天,正下着大雨,当时的感觉,就好像从天降下的雨,猝然落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巨大的心理落差,难以接受,那种心情,怎一个愁字了得? 天渐渐黑下来,却一直没有来电,才知道这个山区电力不能保障,这几乎成了我心理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彻底绝望了,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房东给我找来几根蜡烛,我对着蜡烛长吁xu短叹。 以后四个月的生活,老鼠、臭虫、蟑螂、壁虎,鸡、狗、猪,都和我结缘, 还有各种不知名但侵扰我的动物。 东帝汶家家都养鸡、狗和猪。 房东家的猪是最老实的,除了偶尔被狗欺负地嗷嗷叫着跑,基本不影响我。 鸡是名副其实的散养,没有鸡舍,每天傍晚鸡就扑扑腾腾飞到树上,凌晨五点钟,我睡得正香,鸡们从树上扑扑腾腾飞下,把我此睡梦中惊醒,整个村庄的公鸡开始打鸣,一开始此起彼伏,最后是合唱,天天如此,根本不需要闹钟。 东帝汶的狗比较蠢笨,我开车从警局下班回来,狗就躺在路中央休息,见我开车过来,并不懂得躲避,开到它们跟前,高鸣几声喇叭,才懒洋洋地让路,还不满地斜视我一眼,因为我干扰了它们睡懒觉。 有一次我早上上班,启动车后听到一声狗叫,没有在意就开走了。傍晚下班回来,房东邻居家的女孩提着一条死狗来找我,哭哭啼啼的,我才明白是那条狗在我车下睡觉被我轧死了,我给了她10美元,还好,她没有讹诈我。此后,每次发动车前,我都要检查车底下有没有狗在睡觉。 蟑螂在洗手间横行,我经常喷洒国内带去的“枪手”,但是难以灭绝。 蚊子是致命的危害,因为这里登革热和疟疾盛行,被蚊子叮上就可能染病,而且这种病无药可治(我国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屠呦呦研制的青蒿素可以预防),只能靠自身抵抗力。登革热俗称“骨头痛”,我亲眼见过病人痛苦的惨状。 蚊帐可以阻挡蚊子,但是臭虫却可以透过蚊帐的缝隙爬到我身上吸血,弄的我浑身奇痒。打开手电筒寻找它们,这些臭虫就在光亮下四处逃窜。我在床上喷洒了多次“枪手”,都无济于事,因为这东西繁殖力极强。 后来我把床板的缝隙全部用胶带纸封上,才彻底消除了隐患。 壁虎是益虫,却被我深恶痛绝。这里的一种壁虎体型较大,会鸣叫,似乎变异成了青蛙,经常影响我休息,让我不胜其烦。还有一种壁虎和我们国内的一个样,不会叫,但是更讨厌。因为我唯一的早饭是面包,当地没有卖面包的,都是趁同事去首都帝力出差时,帮我捎回来。 出差一次,买回来够吃三五天的面包。(因为没电)所以也没有冰箱,为了预防面包被老鼠吃掉,我把面包放到塑料袋,然后挂到卧室的墙上。 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拿手电一照,原来壁虎跑到塑料袋里,壁虎不是吃虫子的吗? 第一次我以为是误入,可是如此三番五次后,我才发现这种壁虎是专门来偷吃面包的,我三五天的口粮就这样被糟蹋了,真是欲哭无泪。从此,我见到壁虎在我屋里必赶尽杀绝之。 面包不能吃了,我只好用冷的瓶装水冲泡方便面,面和佐料根本就冲不开,有一股非常腥的味道吃下去又令人想吐,至今还记得那种感觉。 有一次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睡梦中感觉有东西在我床上,如同鬼一般。我摸到手电筒,光束之下,一只硕shuò大的老鼠从我蚊帐上面匆忙逃窜,惊出我一声冷汗。 当地的水不是自来水,不敢喝;当地的猪是吃垃圾长大的,不敢吃,所以要趁出差时买些瓶装水和肉罐头,囤积到房间。整个山区,就我一个中国人,如果有危险,都不知道该呼唤谁,睡觉前我把手枪放到枕头下壮胆。 那天晚上,夜阑人静,睡梦中突然有声音把我惊醒,我竖起耳朵,声音很清晰,这种动静令人毛骨悚然,谁闯到我房间?偷东西还是要来害我?绝不能坐以待毙,我衣服没来得及穿就拎起手枪看个究竟,手电筒照过去,原来是几只老鼠在拉我的罐头!那一夜的惊悚,至今回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房东家的小女儿和我儿子年龄相仿,经常主动到我房间打扫卫生,我就给她些吃的,我们成了忘年交。夜色降下来,她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我那叫“佛郎”(东帝汶土语),我给她唱中国歌曲,她特别喜欢我哼唱的《橄榄树》。 东帝汶没有工业,没有污染,至今保持着刀耕火种的农耕方式。那里的星星很亮。到山区巡逻,水牛在山坳吃草,白云在山上缭绕,绿草如茵,一副世外桃源的画卷。可是,离家千万里,再好的景致也难以排遣心中的孤独和思乡的情愫。 我不迷信,可是世界上有些事确实很让人诧异。有一段时间,房东家的小狗腿断了,每天晚上在我窗前惨叫,声音凄厉。我把它赶走,然后又回来,一叫就是一夜。 后来,我得知,我的母亲就是在那几天,永远地离开了我,母亲叫着我的乳名离开我,没能见我最后一面。 得到这个消息,山水阻隔我不能立刻回家,我爬到一座高山,对着家的方向叩头,胳膊缠上黑纱,到中国人建的关帝庙遥祭母亲。 那一年,在那个可能是世界上最贫困的山区,我捱过四个月的艰苦、孤独。后来应聘到首都帝力,负责东帝汶总统的安全警卫,那一年命运多舛,又遭遇暗杀总统的的2.11枪击事件,我有幸躲过劫难。 “别了,青春,那骄阳下,暴雨中的我”。 如果问我,为什么去远方? 我曾写过一首《维和偶感》: “目极万里望故人,烈火百炼始成金。谁知最是维和苦,壮士一片报国心。” 那一年,那座山,随着记忆的小船渐行渐远,采撷我青春记忆里短短四个月,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