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万岁》作者:李春雷  朗诵:海之魂

《母亲万岁》作者:李春雷 朗诵:海之魂

2022-09-26    09'12''

主播: 韩海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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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母亲万岁(散文) 作者:李春雷 朗诵:海之魂 大约五六岁的时候,我的眼球上陡然长出一芥黄斑。医生告知,需在眼球上直接打针。我毛骨悚然,哭叫,拒不配合。母亲说,不打针,眼睛会瞎掉的。那一天,母亲紧紧地抱着我。我浑身颤抖,刺猬一样蜷曲着,畏缩在她怀里,拼命地贴紧、贴紧,恨不得嵌进去。我分明地触到了她的脉博,似电流;更听到了她的心跳,像擂鼓。刹那间,我本能地感觉,母亲是我的皇天、我的靠山、我的一切。又有一次,我感染中耳炎,一波波针扎般的剧痛。我不肯吃饭,只是不停地哭嚎。母亲耐心地呵护和劝慰,我不听,仍是变本加厉地号啕,人来疯似地叫喊,声振屋瓦。母亲更加焦急,手足无措,如坐针毡。而此时的我,愈发地加大音量,仿佛看着她这样,便可以减轻一些疼痛。甚至,心底竟然还有一丝恶作剧般的潜意识。唉,现在想来,何其荒唐啊。小时候的我,真是浑身毛病。由于家中赤贫,营养欠缺,身体抵抗力差,舌头也常常上火发炎。整个舌苔红赤赤,火烧火燎。这时候,我便大大地张开嘴,长长地吐出舌头,像酷夏里一条散热的狗。不仅如此,我还会在屋内摇头晃脑,捶胸顿足,乱喊乱叫,借以发泄。每每这时,母亲就会把秘藏的一点点白糖或红糖,拿出来,研成细碎,轻轻地敷洒在我的舌头上,缓解一下。而我,在屡屡尝到甜头之后,似乎也摸索出了规律。有时候,舌头略有不适,便故作痛苦状,**着,亮出舌苔,只是为了骗取母亲那一份可怜且宝贵的私储。我的母亲,生于1943年,属羊。她的娘家在本村,原是一个小富家庭,“土改”时被划分为地主成分,从此沦为贱籍。母亲兄妹五人,都没有读过中学,大约只是小学文化。而我的家庭,是上中农,也属于被限制对象。我从小受到最多的告诫,就是不能入党、不能当兵,因为是被打入另册的人类。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母亲的内心,却充满了对文化的尊崇。记得小时候,她常常给我讲一些祖上勤劳行善的故事,还有广府的传说。广府是冀南一带民间传说里最有名的城池,明清两代曾是这个地域的首府,似乎是富贵和文明的象征。只是,当我因母亲的开导而早早地萌生作家梦想后,她却以为不可,又时时斥责我胡思乱想,不知天高地厚,不够本分稳重。唉,家庭出身和贫穷所限,使母亲从来心情沉重,负担过多,脸上也少有轻松和微笑。那时候,她只有三十岁出头,本是一个女人的熟美年龄,但在我的印象中,总是一个愁苦且郁闷的人,每天只是起早贪黑地干活,做饭做衣,喂猪喂鸡,匆匆忙忙,默默无声。少不更事的我,哪里懂得母亲的心境呢。一晃三十余年。自从到县城读中学之后,我就基本离别母亲。除了节假日,都是自己的奔忙。舞台更大,角色愈繁,竞争激烈,心态凌乱。凌凌乱乱中,我也长成了一个马马虎虎的标配男人,耳聪目明,舌苔强健。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也成了他们的大树。还有了一份小小的事业,虽不满足,却也知足。但是,在自己家业扩大的同时,母亲却在枯萎。恍然几十春秋,她已年过七旬,体弱多病,近来更是双腿隐痛,走路也有些吃力了。我曾千百次地设想,要抽出时间,专门陪母亲到外地走一走,散散心。可营营役役,身不由己,岁月蹉跎,竟未如意。有感于此,每每悔恨而自詈。今年,在这母亲节的前夕,我决定放下一切,陪母亲去一趟广府城。我知道,这是她多年的梦想。这一天,我挽着母亲,在广府的城墙上来回走动,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体味着暮春的静美、阳光的温柔。满天云朵白胖胖,一城翠柳青灵灵,游人熙熙然,熏风悠悠哉。花虽半谢,依然芬芳,郁馥浓浓,宛若佛香。母亲虽然眉目舒展,笑容灿烂,却是眼神缓慢,步履蹒跚。细细端详,她双手枯瘦,粗糙如鸡皮,脸上堆满皱纹,头上全是白发。看着看着,我猛地眼酸鼻辣,赶紧扭过头去。看着西天缓缓燃烧的太阳,真是恨不得永远焊在那里,让时间停滞,或岁月倒流,回到青年,回到少年,回到童年。可转眼间,日影暗淡,众鸟归巢,我们也不得不返程了。且珍惜眼前,每一握温柔、每一缕微笑、每一次会面。且紧紧地挽住母亲的手,祈盼时光静好、真情恒美。但愿天荒地老,惟愿地老天荒!母亲万岁! (发表于2017年5月14日《燕赵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