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秦巴山水的情书》－配乐散文

《写给秦巴山水的情书》 　　作者：陶玉和 　　朗读：胡新晖 　　　【原创】 　　秦岭巴山，你们还好吗？将你们连在一起同时也将你们分隔开的汉江也好吧？ 　　也许你已经记不清我的模样了，也许你压根就没有将我放在你的心里，可是这四十多年以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惦记着你，想着你的巍峨、想着你的沧桑、想着你的挺拔、想着你的延绵、想着你的妩媚、想着你的多情。 　　你们是一对亲兄弟，都吮吸着汉江的乳汁一起长大。亿万年来，你们伴着星转斗移，历数着沧海桑田，从来没有感到寂寞和失落，你们犹如华夏大地的脊梁，在将神州分为南北的同时，将生活在你们两翼的人们隔开，使千百年来人皆咏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子午道、傥洛道、褒斜道、陈仓道、金牛道……，一条条用尸骨堆砌的山间栈道承载了太多太多人们对你们的眷恋和不舍，也昭示了不屈的人类寻求在秦巴山中大路通衢 的梦想。 　　秦巴山水啊，你像一个仰卧的巨人，五十年代初筑路大军修筑的宝成铁路像一串珍珠从你的项间穿过；你更应当记得七十年代初期，一条襄渝铁路像一副钢铁的脊梁由你的脚底直通头颅，从此秦巴山成了祖国宽厚的肩膀，一头担着巴蜀，一头担着中原，秦岭巴山这个巨人站立了起来，用从来没有过的高度俯瞰九州大地。 　　秦巴山水啊，我就是四十多年前在你眼皮下抬过石头推过车的青年。那时，我和我的伙伴刚刚离开学校，肩膀还很嫩，我们知道，以我们的力量想挑战大山的分量，似乎有些不自量力。可是为了实践自己修不通襄渝铁路决不回家的誓言，我们愣是咬牙挺了过来，凿出了一座座隧道，劈开了一道道山堑。我们的汗水散在了你的身上，我们的劳动号子回荡在了你们的耳边。 　　秦巴山水啊，我就是四十多年前在你脚下趟过水拉过船的青年。那时我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洪水中，我们舍着命将木料一根根抢回，在那数不清大江小河之上，我们全凭着热血和忠诚将一道道彩虹架起，昔日数月不能逾越的天堑由于有了这一道道彩虹，瞬间变成了通途。而正是这一道道彩虹，在我们一辈子心里留下了绚丽的色彩。 　　秦巴山水啊，我就是四十年多前在你怀抱里吃不饱却力大无穷的青年。那时，我们对共和国极其忠诚，对人生极其热情，对生活的要求却极其菲薄。我们死都不怕，但我们却怕饿肚子；我们没有为危险和艰苦落泪，却时常为牵挂家人而潸然；我们在疲惫万分的状况下，只要一句响亮的口号就可以跃起身躯没明没黑的战斗不止。 　　秦巴山水啊，我就是四十多年前在你身旁吹笛拉琴引吭高歌的青年。繁重的施工、无休止的会战、远离家人的牵挂，都没有使我们失去年轻人的特性，山中扛柴、溪中洗衣、上工途中的高歌、帐篷里的神侃，偶尔发起火来和同为修路人的拳脚相加，这些你们一定还会记忆如新。谢谢你们为我们支撑了休憩的荫凉、谢谢你们为我们沁出了泉水的甘甜，谢谢你们教诲我们做人要有山一样的脊梁，谢谢你们告诫我们处事要有水一样的柔肠，谢谢你们示范我们人生要有眼光无限的胸襟，谢谢你们为我们提供了一辈子受用无尽的精神宝藏。 　　秦巴山水啊，几十年了，我走过的地方太多太多，见过的山峦比你高出许多，见过的大河比你汹涌很多。可是，我忘不了你，忘不了你的一石一坎、忘不了你的一草一木、忘不了你的一溪一泉、忘不了你的一云一霞。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初出茅庐时的眷恋，如同自己永远也忘不了的初恋。 　　秦巴山水啊，几十年了，你留给我的太多太多，这其中也有我的悲哀和诉说。我很走运，几乎是毫发无伤的度过了在你身边的日子，我很自豪，在度过了两年多的学兵生涯后又戴上了领章帽徽，成了一名军人。可我也为在秦巴山水的那段生涯感到难过，一百多名和我一样的年轻人永远的留在了你的怀抱。我也曾诅咒过你，秦巴山水，你真是太无情了，塌落的巨石、陡峭的悬崖、奔腾的洪水、飞旋的激流，每一个好伙伴的长逝都和你的无情有关。看到那一座座大山里的坟茔，秦巴山水啊，你应当感到自责。岁月如逝，我那一百多名相识 和不相识的伙伴如今已经和你融为了一体，他们的血肉之躯已经化作巨石中的花纹和激流中的浪花，拜托了，秦巴山水，好好抚平我那伙伴的创伤，好好呵护我那伙伴的忠魂，别让我那年轻的伙伴太寂寞，别让我那年轻的伙伴太孤独。也许我们这些尚健在的学兵若干年以后会有人回到你的身边，将自己的梦想永远的安放在秦巴山水中，让自己的灵魂在秦巴山水中得到永生。 　　秦巴山水啊，几十年了，我一直关注着你、牵挂着你、想着你、爱着你。到过许多山脉，最让我魂牵梦绕的还是秦巴山；到过许多江河，最令我激情澎湃的还是汉水。我多次跋山涉水的来看你，这是因为我的心里有着对你太多的牵挂。在我的眼里，你的容貌依旧年轻娇嫩，你的魅力依旧摄人心魂，四十年前我就深深地爱着你，四十年过去了，我已是走向花甲之年的人了，你依旧年轻，我以一颗不老之心依旧深深地爱着你。不能天天和你厮守在一起，也许是心中的一点遗憾，可只要能跑会走，我还会时常回到你的身边，轻轻的从你身上走过，轻轻的对你诉说，也由着你轻轻的山风抚摸着我的头发，溪水轻轻的冲刷着我的双脚。 　　秦巴山水啊，我对你有着说不完的心里话，烦闷时，对着你诉说，心中的阴霾会被山谷里的清风吹散；孤独时，对着你诉说，每一株大树就像是站立在身边的朋友；无助时，对着你诉说，你那横亘的身躯一定会给我力量；高兴时，对着你诉说，由河谷里升起的云雾会将我的喜悦带到四方。 　　一辈子没有写过情书，第一封情书却是写给秦岭巴山和汉江的，这是因为在我的心中，秦岭巴山是圣山，汉江及它的大小支流是圣水。我们这一茬子学兵也正是经历了圣山圣水的洗礼，才奠定了我们一生道路的基石，我们也是从这里走向了自己各自的人生。 　　　——2011年初稿，2015年修改完成。 　　　——录制于2017年5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