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路边的牵牛花

路边的牵牛花 作者：舟自横 分明已感觉到秋的凉意，尤其是清晨骑车去上班的途中。水泥路一直通到我所工作的这所乡村小学，虽平坦然而单调，半小时的行程，一路的灰尘，一路的寂寞。所幸的是还有着一路的牵牛花。 一出城，国道边那些盎然的绿色就吸引了我，有的一团团匍匐在地上，有的一串串攀挂在水杉树上。叶是宽阔的，带着露水，茎是细长的，昂头向上。这些绿是“野”的，无拘无束地滋长着、蔓延着，不像在城里所见的那些经过雕琢的齐整整的“家”的绿。听说这些绿色的茎叶是牛最爱吃的，蔓延到哪儿，就把牛的鼻子牵到了哪儿，所以才有了这个“牵牛”的名儿。也还有一个悲壮的传说，说一对双胞胎姐妹为了给村民们牵出困在山洞里的耕牛而牺牲了，化作了两朵状如喇叭的花，人们叫它“牵牛花”。而对于我这个过客，名字的来历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给了我一路赏不完的风景。 朝阳下，尘埃里，一个个鲜亮的小喇叭朝着路人无声地吹着。喇叭口或红、或蓝、或紫，而细长的喇叭管却是一色的白，但颜色衔接的是那么自然，你找不出是从哪里开始蓝或红的。在每一个清晨，她们不仅对我，也对所有的路人展现着秋日里的灿烂笑颜，让我们带着美好的心情投入到一天紧张的工作中去。 牵牛花的花期很长，从夏开到秋，而且花时早，每天鸡啼过头遍即开放。梅尧臣就有诗云： 楚女雾露中，篱上摘牵牛。 花蔓相连延，星宿光未收。 采之一何早，日出颜色休。 从诗中可见“楚女”“摘牵牛”之早，等到日头一烈，它就“颜色休”了。楚女摘牵牛花做什么用呢？陆游有诗“青裙竹笥何所嗟，插髻烨烨牵牛花。”原来摘了是要插在发髻上的。穿得不好并不要紧，髻上插上一两朵牵牛花也同样烨烨生辉了。 如今姑娘们都穿好了，恐怕再也见不着发上别牵牛的时尚了。不过，牵牛花还是有用的。她的种子叫“黑丑”（青白色的叫“白丑”），具有泻水利尿的药效，还听说将黑丑研成细粉加入鸡蛋清，于睡前涂抹在脸上有祛除雀斑的功效，看来与爱美的“楚女”们还是能挂上钩的，只是这“黑丑”的名字不大好听。 我停下车，在牵牛藤上寻到了那球状的灰干的壳，轻轻一捏，壳碎子出，黑，但并不觉丑，因为有用的也便是美的。我选了数粒，用纸包好，放进了兜里，我仿佛已看到来年我家小院里满墙头的灿烂笑颜，向我这个归人，也向墙外所有的过客。 2008-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