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2《淡淡的旁观者》

最好的生活，是做一个淡淡的旁观者 清晨五点便醒了。 草绿格子的窗帘外，月光清凉，淡淡的洒满了各处。小镇的清晨，一切都还在睡梦里，很安静，只听见壁钟的嚓嚓声。 拾起枕边昨夜翻看的书，开始晨读。才读几页，听见窗台上窸窣作响，侧身悄看，原来是来了两只麻雀。入冬以来，田野里的谷物和虫儿越来越少，它们觅食也越来越难。为了留住它们，我每天都会撒一些稻谷在窗台上，若能用这些少许的稻谷，换来它们多情的浅斟低唱，实在算是一件开心事。 昨天来了一只，今天来了两只，明天应是三五只，后天七八只。不消几日，窗里窗外，枝上枝下，就会有叽叽喳喳声，不绝于耳。 老实说，一个地方，或是一天的某个时辰，太美的话，会妨碍读书。 有时候坐在暖暖的房子里，什么都不想干，就看着光线缓缓的移动，透过窗帘，从卧室移到客厅，经过床铺、沙发和零散堆放着的书籍，最后从西窗那盆铜钱草的叶子上离开，仿佛亲眼见到了时间的本体，它掠过周身的一切，你却看不到任何变化。 午后天气渐暖，和往常一样，在水边那条小路上散步。路面由很多小小的鹅卵石铺就，脚不得闲，挑了一颗好看的，踢着往前走，从路这边踢到路那边，最后落入岸边水中。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看到了命运的坚强与脆弱，我脚下这颗小石块，实在比人类坚强的多，它好像不在乎自己身在何处，路这边还是那边，躺在路上还是沉入水底，只是默不作声，在风霜雨露里，做一颗万物里小小的石。 小路尽头，远远的走来一个人，背上负了一捆柴，眉目清晰了，才认出是住在桥边的阿贵，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性情憨厚，家贫势弱，至今单身未娶。不过年富力强，四肢勤快，遇事不躲避，平日里也不胡乱作为，日子总还过得去。 他走过时，我们四目交汇，相视一笑，没说一句话。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只看到一捆露着牙白茬子的柴，横在小路中央，晃晃悠悠。 日月交替，岸边的芦苇和狗尾草都白了头，在风里快乐的摇。河水潺潺流去，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味道。岸边几株垂柳，也早早落光了叶子，将长长的枝条软软搭在水面上，悄悄划开V字形的涟漪。雄壮的斑鸠野鸡，总在离人不远处，振着翅膀，从疏离干草间腾空而起。对岸的农田里，成畦成垄的泥土，都已用犁翻好，沃足了水，歇了力，等待来年春风荡漾时播种。 眼前的一切，皆那么的美好，人实在值得把日子长长的过下去。让那些拥有爱情，浸在幸福之中的人们，日子走的慢一些，让生活暂时处于疾苦的人们，日子去的快一些。有意思的是，造化仿佛故意弄人，快乐的人总觉得日子太短，忧愁的人总觉得日子太长。 说真的，如何把一份日子过得简单快乐，并非无章可循。养心莫若寡欲，至乐无如读书。欲望少一些，是非争辩少一些，身外之事掺合少一些，无事的时候多读几页书，一切素淡不强求，让山还是那座山，让水还是那面水，让自然的一切归于自然，大抵就够了。 最好的生活，也许是做一个淡淡的旁观者，就像山中放牧，马走草还青，就像水上行舟，船过水无痕。 晚饭后，天色变了。在昏昏灯火下，手捧一杯红茶，读了几页梭罗。入睡前，仿佛看见，窗外飘了几片浅浅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