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郎讲故事】《五不足惧，六深可畏》

【老二郎讲故事】 《“五不足惧”和“六深可畏”》 三千多年来，平民百姓安居乐业的日子少，流离失所的时间多。每一次改朝换代，都要经历若干年战乱频仍，白骨盈野，饿殍载道。其间义战少而不义之战多，如春秋战国时期，秦亡汉兴之间，东汉三国时期，五代十国时期等。奇特的历史现象是战乱出英豪，出天才。以春秋战国时期为例，出圣贤，出政治家、军事家、哲学家、文学家、艺术家、科技家、经济家，屈指难数，而且都达到光辉的顶峰，影响至今，也惠及全世界。此后各个时期也都是人才辈出，大家熟知，不必多说了。唯独唐末五代时期则不然。老百姓受的苦难不少于以往任何战乱时期，可是经国济世的英才极少，在任何一方面有特殊造诣的人几乎没有。最著名的倒有一个“长乐老”冯道。此人是不倒翁，为四姓、五国、六君任宰辅，只求安乐，不计气节，在我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所以欧阳修屡屡发出慨叹，一则曰：“自古治世少而乱世多。三代之王有天下者皆数百年，其可道者，数君而已，况于后世耶，况于五代耶？”再则曰：“五代之际，宗庙、朝廷、人鬼皆失其序，斯可谓乱世者欤，自古未之有也。”三则曰：“孟子谓春秋无义战，吾亦谓五代无全臣。” 不过，计成败、权轻重、明是非、大处着眼的人还是有的。不妨举康澄为例。此人于后唐明宗时为大理少卿，曾上书言时事，其中颇有至理名言，足以警人心而传久远。他说：“为国者有不足惧者五，深可畏者六。三辰失行不足惧，天象变见不足惧，小人讹言不足惧，山崩川竭不足惧，水旱虫蝗不足惧也。贤士藏匿深可畏，四民迁业深可畏，上下相徇深可畏，廉耻道消深可畏，毁誉乱真深可畏，直言不闻深可畏也。”一句话归总，可怕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天灾不足以亡国，而人祸则有招致国家倾覆的危险。 贤士为什么藏起来？智慧才能抵不上阿谀逢迎和裙带关系，不藏奈何。四民为什么迁业？生活不安定，衣食无着落，不走奈何。欺上瞒下，弄权渎职，见利忘义，有什么好政策能实行，有什么好事不办坏？以我和我的小圈子划线，管他什么是非美丑，顺我者大捧大嗡，逆我者一口唾沫淹死，真理焉得不乱。 据我的管见，六可畏中最可畏的是直言不闻。“禹闻善言则拜”。这善言必然是直言，很可能还是逆耳之言。不过远事无法证明。如果大禹只是一条虫，如某古史学者之言，这事自然不足信。历代直言之士不少，多有杀头灭家者，然而直言之士踵接不衰，这也许正是中华民族的脊梁所在。难啊！宽宏大量，喜听直言如李世民，也曾为魏征的直言而吹胡子瞪眼，大喊：“会当杀此田舍翁！”幸亏皇后上官氏有见识，劝他息了怒。她说：“陛下息怒。没有陛下的虚心纳谏，能有魏征的直言敢谏么？”她给皇帝戴一顶高帽，保住了魏征的一个脑壳，妙哉。 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但是难啊，非常难啊。没有明察的眼睛和博大的胸怀，很难做到听直言。因为直言，若干人的头上扣帽子，二十年如一日，虚耗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因为直言，大元帅成了楚囚，最后丧生于恶毒妇和流氓之手。俱往矣！但愿直言得祸的悲剧停留在纸面上，银幕上，影碟上，舞台上，不再在繁荣兴盛的活人身上重演。有声的国家必然兴盛，无声的国家必然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