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是别人的故事。
有个人,之前他是不抽烟的,我说的这个之前对于他自己的时间体系来说,基本上就是小时候和很年轻的时候,不抽烟的原因其实是少得可怜的,这一点倒是现在和十多年前的时候差不多,无非也就是认为不健康,在尚未接触到有抽烟习惯且有递烟习惯的人这原因都不用向别人提起,因为这个社会的主流舆论还是倾向于不吸烟的,起码表面上是的,就像你不骂街不酗酒不斗殴不随地方便一样,不必要向同样不骂街不酗酒不斗殴不随地方便的人解释什么--我也无意比较抽烟和上面这几项的影响程度。
但是问题就是,一个不抽烟的人这辈子至少也会遇到一些抽烟且递烟的人,男人尤甚,十多年前尤甚,所以有些推辞的借口还是需要提前准备一下的,以防届时造成种种不愉快。他会说我闻不得烟味,我记得当时我是说闻到烟味我会呛得流泪,这一句防范效果是有的,但是也会把自己与抽烟且递烟的他或者他们隔离开,如果注意了这个理由,抽烟的这些个体或群体避开你,你就只能接受这种礼遇式的轻蔑,如果他们继续抽且喷你熏你,那你也只能承受这种轻蔑式的礼遇,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你主动的避开,结果呢,我承认这就是我用不着苦思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融入种种小团体的理由之一,在我也还很年轻的时候。
他则走了另外一条道路,不管是礼遇还是轻蔑,他都接受不了承受不了的,于是他会用更婉转的用辞来尝试不抽烟但参与这些人的活动中去,这一点其实现在我也在用,甚至本来就无所谓参与不参与的时候,比如坐在出租车上,司机要么是烟瘾犯了要么是困倦了点燃一支烟,他也许会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包括递烟、询问等等,我都会摆摆手说你抽你抽,所以多少年来,我的做法也改变了,就是没瘾的照顾一下有瘾的,洁癖的适应一下邋遢的,这样大家都好受一些。但这样的话,不可避免的就成了去抽二手烟,参照一些健康专家的说法,二手烟甚至更是祸害,也就是说你拒绝了自己抽烟,但你没有禁止别人抽烟而且你在旁边被动的抽了二手烟,你就只有忍受这种明知是被轻蔑了却还只能自嘲是被礼遇了的状况。
再往后,他为了不受二手烟的危害,当然也可能是什么恍然大悟幡然醒悟蓦然顿悟,我想更可能是那种婉拒并不能让他心安理得但仍旧将自己隔在墙外,或者时间一长也就麻木了,总之再见他时,他已有一定的烟瘾,曾经同为受害者感同身受而彼此同病相怜你知道在有些时候从不抽烟会被视为病态,如今眼望他摇身一变成为当初他最厌恶的人--我不用暗示,我也许在很多事情上态度模糊形式随意甚至态度暧昧形式随便,但在抽烟的问题上态度始终如一,憎恨一切与烟有关的制品哪怕那种宣扬可以减少毒害的滤嘴儿药片儿糖水儿,因为这一切存在的种种起因就是伤害,同情一切受烟毒害的人包括抽烟的、递烟的、闻烟的、种烟的、造烟的、卖烟的、控烟的、甚至禁烟的--因为这一切存在的种种状态就是与伤害同行。尽管我已经修炼到总是尝试尽量不去干涉别人的地步,却仍旧按捺不住去指责他令仇者快亲者恨的明知故犯,质问他无法坚守的失败做法以及弃明投暗的灵魂背叛,他只是回应说,相当平淡的回应说:
--还好我没有递你烟抽,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