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逝
文/王茵芬
冬日午后,我来到市中心人工瀑布旁等土土。这里离他家最近,也是他能到达的最远地方。他不是不想走得更远,而是不能。
土土远行的梦与生俱碎。他自小患先天性肌驰缓症,全身只有四个手指能动。十六岁辍学,他苦恼自己的青春如风一样消逝。
“风逝”。
当这个略带伤感的词闪过脑海,他竟倏地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何不以此为题,写一部小说,让自己的生命随文字远行。
我在长椅上坐下。仰望灰色的天空,一只鸟正自由地飞向远方。不禁想起土土在一文中的话:“我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从容地在街上看远处繁华的风景。这,也是我心里的繁华。”
土土做到了。他用四年时间,以一根手指敲出的《风逝》,洋洋151万字,成就了方寸繁华,让许多四肢健全者汗颜,足不出户,却比他们走得更远。
天空飘起了细雨。土土的父亲来了,歉意地对我说,下雨了,推土土出来不方便。说着,把带着油墨香的《风逝》递给我 。
我竟忘了道谢,急切地打开此书。匆匆浏览了一下简介,似有所悟。与其说它写的是爱情,不如说是命运。生命如风,长短都是一个过程,没有人能留住。可有的风行走大地,有的止于墙角。所谓逝,逝的不过是一种生活态度……
“王老师,我先走了”。
土土父亲的告别声使我回过神来。我语无伦次地说,哦……好,好,谢谢土土啊。
一阵风吹过,土土父亲顺着风的方向离去。我知道,土土在家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