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
邓文静
外婆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种满了花儿。暮春,处处花开,那些红红白白压弯了枝桠,在东风与东风之间,盛开着各自的花事。
外婆的花,满园生香。闲暇时,外婆拎着桶,拿着瓢,在花团间随意行走,给每一株花浇水;偶尔驻足,与一朵花相遇。外婆笑眯眯地看着花儿,花儿也笑眯眯地看着外婆,时光静寂缓慢。
风过,花瓣簌簌飘落。外婆轻叹,拾起一片片花瓣,做了许多荷包,赠予左邻右舍。留一个最漂亮的给我戴上,说,花儿会老,香气不老。
许是香味过于浓烈,总会有小虫子蛰伏在荷包上。我怕这些面目可憎的虫子,慌忙丢掉荷包,躲到外婆怀里。外婆笑了,不怕,虫儿是土里生的,它寻花来了。人老了,也得钻进泥土里呢……
外婆老了也要钻进泥土里?我心里咯噔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外婆,生怕一觉醒来,外婆就会像那些花儿那些虫儿一样,突然不见了。有梦的夜,汗水浸湿衣襟,我惊颤地喊着外婆。迷蒙中,有人搂我入怀,柔声说,外婆在呢,外婆在呢……
花开花落,岁岁年年。如今母亲已到了当年外婆的年龄,她也会种花儿,也会像外婆那样,做花瓣荷包给孩子们。可外婆的院子,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花瓣又飘落,我开始学着母亲的样子做荷包。女儿兴冲冲地捡拾花瓣,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自己。我走过去,轻轻牵起她的手,发现我左手的香,会流动到她的右手里。
(责任编辑 刘月新 539字)
评语:那些花儿,牵动着几代女人的心,就像生生不息的血脉,来回流动着。作者真情实感里,流淌着淡淡的哀伤,也传递者生生的希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