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 梅
文/草兜兜
阳光挤进窗,跌落在阳台上。母亲呆坐在阳光里,想心事:偌大个家,怎会没有一两盆花呢?母亲自言自语踅身出门。
三月的风是粘人的,哼着小曲,踩着碎步,不紧不慢,紧随母亲脚步。母亲提着两个花盆,抱着一盆花旋进门来:刺梅命贱,好养活。说罢,便拿起剪刀在花前仔细打量:就它了!咔嚓!咔嚓!两段枝丫应声落下。两天后,母亲把晒过的枝条扦插入盆,动作娴熟且一丝不苟。
“姥姥会变魔术喽!一、二、三,大盆的是姥姥,小盆是我,中间的那盆是妈妈……”刚上幼儿园的儿子跑来跑去说个不停。母亲被儿子逗乐了:“那你快点长大,和姥姥一左一右陪伴妈妈哦。”
四月,老枝含苞,新枝吐绿,母亲踏上了回乡的旅程,这一走,却再没回来。
五年间,阳台陆续添了几盆花,但都少有生气,唯有刺梅的花是开了一茬又一茬,粉红色的花朵在绿叶间恣意绽放。儿子也不断长高,像旺盛的刺梅。
那盆最大的花,是在去年冬季,葬完母亲回来不久枯萎的。直到今天,它再没有生出新芽。我不得不戴上手套连根拔出。原来,根系满盆,土少盆小,花已失去了生长的条件,如我故去的母亲,这些年,我为她做过什么?
爱人蹲在花盆前,拿着剪下的枝条安慰我:“别难过,刺梅命贱,好养活,再栽一盆吧”。
阳光刚好穿过窗,落在爱人的脊背和花盆上。忽然发现,母亲挑选的花盆上竟然写着两行小字:身在尘世间,情归爱花人。(550)
校对:刘小四(好文)
终校:袁志英。可用可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