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漫步之《徽州女人和扬州瘦马》

文化漫步之《徽州女人和扬州瘦马》

2016-09-12    10'58''

主播: 韩师广播-文化组

68 5

介绍:
大家好,本期节目由小播方涵录制,小编李琦撰稿,希望大家喜欢!欢迎留言哦~ 徽州女人与扬州瘦马 文/李琦 山明水秀,桥下流水潺潺。桥上吹吹打打,一顶花轿把阿妹抬成了嫂嫂。从此,这片雕镂精湛的青砖黛瓦间少了一个活泼的女孩,多了一个端庄贤淑的少妇。 这些辛勤持家,孝敬公婆的少妇有一个共同点,她们常常独守空房,常年不见夫君,有些少妇甚至与夫君素未谋面。她们独立支撑起家务,打水时久久凝视桥的那头,是否有思念的身影出现;她们每一夜都仰望着灿烂的星空和那轮圆了缺,缺了圆的明月,暗暗安慰自己,起码两人依旧在同一片夜空下入眠,然后抱着孤独入睡。 这就是徽州女人。 徽州女人这个特殊群体的出现,原因是多方面的。徽州山清水秀,但土地并不肥沃,多山的地理造成了此地的农业并不发达。徽州男人为了养家,通常会有两种出路,科举和经商。但徽州的地理原因促使了贫困的人家居多,因此大部分徽州男儿在十二三岁就追随外出打拼的叔伯经商。为此,父母常常要提早为儿准备亲事,将小小女孩变成儿媳,确保人丁兴旺。 但路途艰辛,许多徽州少年路遇盗匪或染上疟疾而亡命。活命下来的少年开始奋斗,一部分奋斗无望而穷苦潦倒死去,终身不能回到家乡,有的发家致富,这些发迹的徽州男儿就是大名鼎鼎的徽商。但这些徽商大部分都不再回乡,而是在奋斗的地方安家扎根,也忘了家乡还有娇妻望穿秋水。 乾隆年间,徽州才女汪韫玉的《鹧鸪天•听雨》,凄切道:“松簌萧条烛影幽,雨声和漏到西楼,金炉香断三更梦,玉簟[diàn]凉生五月秋。人寂寂,夜悠悠,天涯信阻喑[yīn]凝愁,疏帘到晓檐花落,滴碎离心苦未休。” 春去秋来,一年复一年,她们中大部分是再也没有丈夫的音讯,有的收到了发迹的丈夫寄来的书信和银票,还有,丈夫已有新的妻儿的消息。她们的青春被等待的时光消磨,她们受着无望的期盼的折磨。连公婆都同情着这些儿媳,视她们如亲生女儿,有些公婆甚至劝自己的儿媳改嫁。但徽州女人有着骨子里的贞烈。没有丈夫音讯的徽州女人在冷清中度过自己的一生,犹如秋水一般死去;而得知丈夫另有家室的女人,有的是在悲伤中走完一生,有的则一头栽入当年花轿走过的石桥下的潺潺河水中。正如黄梅戏《徽州女人》里叹道:“想见怕相见,相见怎相随。”明月阴晴圆缺,但还会有圆的一天,徽州女人的人生却未曾圆过。 牌坊,是一种荣耀的象征和肯定,建立一座牌坊并不容易。潮州的牌坊街是潮州引以为傲的存在。而在徽州,有几百座贞节牌坊,其中徽州最后的一座贞节牌坊上面就有六万五千多名节烈妇女。这些有幸铭刻在牌坊上的节烈妇女只不过是徽州女人的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小群体。 独步奈何桥,孤饮孟婆汤。此生,她们不曾欠过任何人。一世夫妻,有缘无份罢了。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的繁荣造就了盐商,盐商的造就繁荣了扬州。一些贩盐发迹的徽商最终定居在了扬州。他们身为富甲,物质上的满足推动了精神上的需求。为了洗脱商人的自卑,他们修建了大大小小的秀美园林,来显示富贵文雅。但这些是不够的。他们需要娶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来充身份。但书香门第之家的小姐一般是瞧不上这些浑身铜钱臭的商人的。 于是,又一个新的群体诞生了,那就是“扬州瘦马”。 他们是迎合盐商们变态心理需求而产生的。瘦马是一个对女性带有侮辱性的词语,意为可以对女性任意摧残和蹂躏,如同役使凌虐弱小的马匹一般。到了明清时期,“养瘦马”成了一项暴利的投资,有一大批人专门从事此项职业。从事“养瘦马”的牙公和牙婆低价买来容貌姣好的贫家幼女,这些贫家幼女因为营养不足而瘦小,又因她们是养成后再高价卖出去,这和商人低价买来瘦马,养肥后再高价卖出的经营方式一样,所以人们就称这类女性为“瘦马”。初买童女时不过十几贯钱,待其出嫁时,可赚达千五百两。一般百姓见有利可图,竞相效法,蔚为风气。 这些女孩被买来后,就教她们琴棋书画,讨好男人,缠出三寸金莲,使从各方面都具备了一个做小妾的条件。瘦马的举止投足,一颦一笑,都必须严格符合豪商巨富们的审美趣味。譬如走路,要轻,不可发出响声。譬如眼神,要学会含情脉脉地看。 这些女孩拥有着美丽的容颜,拥有着华丽的衣裙,能吃饱饭,拥有着琴棋书画的技巧。但她们未曾拥有过自由,未曾掌控过自己的命运。儿时她们因贫穷被父母贱卖,活至少女,她们被牙婆强迫学习各种技能,稍有不听话,便是辱骂抽打,当她们成人,便开始看着男人的眼色生活,直到死亡。 那些留在扬州的徽商,便购买了一些“扬州瘦马”为妻妾。在“瘦马”的买卖中,她们像商品一样被挑三拣四。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瘦马”都能成功地嫁入富豪之家。最后,有些被挑剩下的“瘦马”不得不被送入烟花柳巷。在秦淮河畔,“扬邦”歌妓大多是“瘦马”出身。即使嫁入富商之家,她们也不见得会幸福,锦衣玉食的生活下多的是肮脏,不过是强颜欢笑,讨生活罢了。 徽商们忘了家乡苦苦守候的妻子,瘦马亦不知她们的存在对于远方的某一群体的伤害有多么大,即便知道又如何?各有各的苦衷。 扬州瘦马一生如三月扬州的烟花般绚烂,在绚烂中燃烧消散,徽州女人则如一片叶,安静的成长,凄清中飘然落地。不知二者在黄泉路上相遇是何种感受,或是相视哭笑,或是默然一叹,未曾可知。 徽州女人和扬州瘦马这两个群体的一生截然不同,但同样可悲可叹。她们本身没有错,但她们为何活得如此凄楚?是这些徽商的错?是他们耽误了徽州女人的一生,造就了扬州瘦马的悲剧。但他们只是这两个群体产生的原因之一,深究起来,涉及方方面面。我们难以一一问责。 好在,徽州女人和扬州瘦马已是过去式了。 愿来世不再等候,能与良人厮守;愿再生能够自由,活得恣意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