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马浩）

《香樟》 作者：马浩 去家不远处，有一条香樟夹道的小路，被遗忘在城市的一角，少行人，偶或有小车匆忙而过，不知沉寂了多久的积尘枯叶，激动地跟着车的屁股后边，手舞足蹈，一直追随着车子远去，似乎还尤意未尽。 每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一动不动地站在路边，望着飞扬的尘烟，腾起滚滚的白雾，尘烟中轻歌曼舞的杂屑，上下翻飞，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卖力地表现着，千姿百态，无由地让我联想到，沈三白端坐在纱帐中，徐徐喷烟，把帐中的蚊子幻化成飞鹤的场景。 更多的时候，小路跟清风一起玩耍，一阵风来，沙尘尚无动于衷，纸片早已随风而起，扭动着身子，与清风热舞了起来，潇洒飘逸，蝴蝶般醉在香风中。这一幕幕场景，我当然不是唯一的观众，我耳边不住地响起香樟鼓掌的声响。 我猜想，这条小路一定热闹过，曾经有过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傲人岁月，而今，却被这个热闹的城市冷落了一旁，眼看着不远处的高楼一天天长大，耳听着隔壁街区的人声车鸣。小路不会问为什么，香樟就更不会过问了，香樟的存在，却无言地诉说着小路的当年之勇。 城市看上去很包容，可城市的本质是势利，它不会平白无故地付出，它不会为一条小路，栽植如此多的香樟，让它们自有自在地生长，长成参天大树，等着我，在若干若干年之后，来此漫步，胡思乱想。 相信小路曾经不小，或许城市通过它，一天天壮大，这一切，香樟树心里清楚，香樟树却不说，是不是香樟树为了感恩当年的知遇，我惊异，自己怎么会如此思想，答案似乎一目了然，那就是我喜欢香樟树。 就像了解一个人一样，了解一棵树，也需要一定的时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通过多年在小路上散步，逐渐感知了香樟的清雅不俗。 香樟树原来是四季常青的，冬天亦不凋，其品格堪比松柏；一般的树木，多是秋天落叶，一夜秋风起，万树木叶飞，若天又阴沉沉的，很是令人伤怀，香樟却不为秋风所动，秋风吹得紧，于它，不过是过耳清风，叶子反而显得更加苍翠了，冬天，落叶的树木枝桠黑黢黢的，划着风嘎嘎地响，香樟树叶婆娑着，寒冷的冬风喜欢与它们密语，雪落在香樟的叶片上，风便不住想把白雪抖落掉，企图阻止雪花亲近，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春天，当万木发芽的时候，香樟树叶开始飘落，香樟树的新芽与落叶，几乎是同步进行的，当香樟树叶落尽时，新叶已在人们的不知不觉，顶满了枝头，给人的感觉是，只见香樟叶落，不见新叶出长。 无事漫步在那条香樟夹道的小路时，我似乎早已把香樟视以为友了，我喜欢与它们一道，以旁观者身份，看着有趣的世间百态，感悟着生活的艰辛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