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种分开回想起来最痛,我想,不是声嘶力竭地告别,也不是对方决绝离去的背影。
而是他笑着说完了一声再见,后来再也不见,余生后会无期。
我经历过这样的分手。是一段最后隔着屏幕冷战的异地恋,在互相冷淡中苍白收场。
过了很久以后,我甚至回想不出分开的具体导火索,大概也很简单,感情败给了几百公里的距离,两个人都觉得走不下去了。
这一段经历,给我最深的感触,不是异地恋有多么艰难,而是人生中很多时候,你无法预测到哪一声再见,就是跟一个人见的最后一面。
记得那天你是晚九点的高铁,快到安检的时候,你把手上的行李箱放到一边,给了我一个很紧的拥抱,摸了摸了我的头说,这阵子忙完再来看你。
我像个小孩子一样,踮起脚在你右边脸上吧唧了一口,说好。看着你过了安检回头冲我笑,然后举起手机示意我看屏幕,“快回去吧,不然我忍不住要改签了。”
当时的分别,虽然不舍,却并不悲伤。因为我们都还在计划着下一次见面,要给对方多大力度的怀抱。可有时候,分开就是那么猝不及防,尤其是隔着屏幕,所有的无奈都被放大了,让人感到自己渺小不堪,无法反抗。
有些离开没有正式告别的仪式,只能回忆起他最后一次对你笑的样子。像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他吃完早餐出门,跟你挥了挥手,消失在冬日的阳光里,就再也没有回来。
想不到吧,那声稀疏平常的再见,竟然是最后一句,你们还好好着在一起的那天,竟然就是故事的结局。
有段时间住在阿姨家,经常会帮她接表弟放学。每次在回家路上,他都兴奋地告诉我,他跟同桌那个叫园园的女孩子今天又玩了哪些新游戏。一年级的小男孩,整个世界的快乐都来自于他的同桌。
有一天他不知道跟谁生闷气,一路上红着脸不说话,到家后跑进房间就开始哭。
我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园园转学了,可假期前她还说放完假把新买的乐高借他玩。他小小的肩膀趴在书桌上耸动着,哭着说他再也不跟她玩了。
其实他知道,是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他一定也知道,那个小女孩放学跟他挥手说再见,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画面。
我无法像安慰一个成年人一样,告诉他你要习惯别人突然的离开,于是让他一个人认真而用力地哭了很久,至少小孩子还可以用嚎啕大哭来释怀。
而长大后,我们只能被迫接受所有不告而别,继续在庞然的人生里前行,无人慰藉,一个人熬完所有孤独。
你经历过突如其来的分手吗?
对方没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不给你一个解释和答案,也不给你一个正式告别的仪式。
又或者是你们相隔两地,隔着屏幕和电话道了结束,在彼此的人生中各自匆忙退场。
对他的记忆定格在一切改变之前,一到深夜就像蜉蝣一样密密麻麻地浮现在脑海。你们见的最后一面,他的每个眼神,每句话都是那么清晰。
有人说,“最后见他是像往常很多次约会结束一样,他把我送回家,在楼梯上温柔地亲了亲我,我说你快回去吧明天还得出差。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接吻,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来回应。”
有人说,“最后一次见面,她给我做了顿饭,可乐鸡翅,番茄炒蛋,还有土豆牛腩。后来我想她的时候,就外卖点这三个菜,给商家备注做咸点,我记得那天她盐放多了。”
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了啊,昨天还亲密无间的人,也许明天就不在了。
每一声再见,一不小心就成了后会无期。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就像你不知道这竟是结局。
你曾是我平淡生活里的来日方长,最后猝不及防地成为了大梦一场。
我迟早会看开所有不告而别,只是我还会在有你的梦里不愿意醒来,如果能回到分开前的那天,我一定会用力地抱一下你,因为这是我穷极一生再也做不了的事了。
生活不是电影,没有那么多久别重逢。所以我知道,余生都没机会跟你说一句别来无恙。
你欠我一个告别,但是不用还了,回忆我的时候能笑起来就好。
作者/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