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作者：苏子祥

年味 | 苏子祥 江水冷 2023-01-03 20:11 发表于湖南   进入腊月，年味渐浓。俗话说：大人盼赚钱，小孩盼过年。而无论何时，我都向往过大年，向往那浓浓年味，那浓浓亲情。星桥旁的大市场里：卖肉的生意人，买猪肉回家熏腊肉的家庭妇人；火车站汽车站门口：从五湖四海返乡的求学人，务工人；衣服店里：一大家子上街添新衣的人……蓝田街上，人山人海，总是挤不开。人们在蓝田街上，逛来逛去，穿梭不息。街上热热闹闹，人气满满。有人，才有世界，有人，才有年味。我们家在置办年货这件大事上，母亲和我是最积极的，早早地便开始各种忙活。母亲能干，每年春节，客人来到我家时，都对母亲熏制的腊肉干牛肉赞不绝口。当然，新年也会有新气象。母亲每年都会为家里添上几道新风景：大到沙发窗帘，小到一套新碗筷。而我，每天想着念着还有多少天过年，也总是激动地拿来纸笔写货单。一到腊月，母亲几乎每天都要带我上街：去五马买新衣裳，去新市场买对联蜡烛，去中山后街买坚果……我们提着大包小包，大袋小袋，那味儿就来了。不用说，买中有乐，买中有年味。一眨眼，到了腊月二十三，这是祭灶的日子。据说这天，各家各户的灶王爷都要到玉帝面前去述职，禀报这家今年所做善恶。到了傍晚，我们在灶台上摆好三个装有斋供果品的小碟子，再倒上三杯香茶，一边烧起香纸，开始祭灶了。我们嘱咐灶王爷：恶言差语莫见怪，好言好语交玉帝，大年三十把福禄寿喜带回家。这是年关的第一次拜神仪式，香腾瑞气，年味愈浓。小年过后，全家都动员起来，扫尘除垢，搞大扫除。而我，每年都要用一块干净的新毛巾，为家中的观音财神沐浴，也会把神龛和八仙桌擦拭干净，恭恭敬敬地摆上一对大红烛。到了大年二十九，我的故乡，便处处弥漫着浓浓的年味。上午杀鸡买鱼，下午就开始炖肉了。家家户户炖肉的香味，和敬神时寿香腾出的香气一起，伴着炮竹的丝丝硝味，形成一种特殊的气味，叫年味。没错，这就是我记忆中最浓的年味，最美的中国年。香气浓浓满故乡，一生难忘是年味。母亲特意买来一只新沙罐，沙罐依照古法用土制成，凝聚了老祖宗的无穷智慧。我们还生起一炉火红火红的炭火，这样炖肉，更香！拿来一块土猪肉，放些盐，文火慢炖，四五个小时以后，过年肉就炖好了。这肉，即使还没有放油加工，也让人忍不住用手扯一块放在自己的馋嘴里，这更加是小孩子的最爱。再馋，我也忍着，不这么做，我自幼对神明有敬畏之心。按照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习俗，我们把上午杀好的鸡用开水烫一下，用三只大菜碗分别装上鸡鱼肉三牲，每只碗里放一双筷子，烧开甜甜的酒，倒上三杯，摆在八仙桌上，开始敬神。我们先把八仙桌抬到堂屋靠门的那一头，并在桌子前摆上一条长凳，迎请天地菩萨，天地神圣，天地祖宗，前来品尝。全家大小低头作揖，向诸神这一年的庇佑和扶持表示感恩，也向来年的幸福生活表达美好的祈求和愿望。故乡的年味，在人们对自然和神灵的感恩里，也在人们的美好期待中。然后，再把桌子抬到堂屋神龛前，添一些酒，点燃一对大红烛，奉请地主家主太公，历代师尊，灶王土地，家龛香火以及下座阴灵，千兵万马，猖兵帅将享受三牲美酒。酬恩祈福，祭祀神灵，我的年味，多了些乡土气息，多了些梅山特色。我的年味，延伸了人世间理想的维度。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啦。我们把对联贴好，也把火红的灯笼高高挂，父亲爬上楼梯刷浆糊，我和姐姐则负责递对联和小红灯。而母亲，还在厨房里忙活得热火朝天。到了晚上九十点钟，吃了几块母亲切好的砧板肉，我怀着兴奋，惬意地上床睡觉。砧板肉就是下午炖好的肉，切成一块块小砧板的形状，而得此名。至于那惬意的心情，我至今说不出是何感觉，年味带给我的惬意，只可意会不可道也。大年二十九晚上，传说是老鼠嫁女，所以我们把门口的灯笼和堂屋里的灯点亮，彻夜通明。  不知何时，我步入了梦乡。我在睡梦中听见鞭炮声此起彼伏，连续不停。其实，这是我亲爱的父老乡亲们在吃团圆饭了。凌晨四点多，我听见母亲起床的动静，兴奋早已盖过了睡意，也迅速起来陪母亲准备年夜饭。有些菜肴母亲前一天就已备好，只需要稍作润色即可。母亲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我只是起个陪同作用而已，不时和母亲数一数做好了哪几个菜。紧接着，父亲也起床了。到了炒菜时段，父亲母亲一个洗菜切菜，一个掌锅，堪称黄金搭档。早上六点钟时，一桌丰盛的团圆饭便呈现眼前，热情演绎过大年的丰硕。我们家做好十大菜肴，寓意十全十美：清炖土鸡，粉丝蒸鱼头，大块砧板肉，牙签牛肉，爆炒牛肚皮，雪花丸子，猪肚墨鱼，宝塔**，爆辣椒，清炒白菜。母亲的手艺自然不用说，那是母亲做菜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 我和母亲应和着，大声说一声：打开财源路！就把堂屋大门打开了，把煮熟了的鸡鱼肉，三碗饭，三杯热酒再次端上八仙桌敬神，父亲搬出了大地红鞭炮和雷王礼花。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惊天动地的花炮，增添了过年的气氛。我们在炮声中点燃香纸礼拜天地，祈求来年人财兴旺，步步高升。从银色云朵里分娩出来的，新年的第一轮红日，照射在门前火红的炮纸上，也映红了大门，映红了我们的脸庞。看着桌上的好饭好菜好酒热气腾腾，我们坚信：来年，会更好！姐姐也起床了，关好堂屋门，倒上饮料甜酒，盛好饭，我们一家人举杯祝福，开始吃团圆饭。年味，当如此。初一早晨的活动和三十大致差不多：做菜，祭祖，放炮，吃团圆饭，每年重复，从不厌倦。这，就是年味。和除夕不同的是，新年初一这一天，我们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母亲也在吃完饭后一连串端出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果盘：苹果香梨沙糖桔，瓜子花生火龙果，松子腰果开心果……接下来，就是发红包。在我家，每个人都会收到红包，每个人也会把红包给家人，送上祝福。我虽然还在求学，但从小，过年之时，我就会给父亲母亲，姐姐每人回赠一个红包，说上我真挚的祝愿。然后，就是拜年，走亲戚，接待客人……每年过年的内容似乎都一样，但每年，兴奋不减，兴致盎然，那是因为年味依旧，年味十足。日子越来越红火，家中人丁越来越多，过年时，举杯齐祝，菜肴美味，烤火温暖，互赠红包，互说祝福，岁月如歌，年味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