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江50华诞专栏(二):永难消失的同兴乡|郭招来原创 江水冷 江水冷 2019-07-16 09:06收录于合集#郭招来作品专栏16个#郭招来专栏25个导读:今年是冷水江建市50周年。50年含辛茹苦、艰辛创业,50载风雨历程、开拓奋进。50年来,有多少回忆值得铭记,有多少故事值得书写。再回首,心潮澎湃;再回首,斗志昂扬!为庆祝冷水江50华诞,本号将开辟专栏,谨向广大作家、读者发出邀约,让我们一道来写写冷水江,回望过去,继往开来。我们在真诚地期待。本文是移民局副局长郭招来同志的一篇回忆文章,记叙了他在基层多年奋斗的经历,反映了过去同兴乡乃至冷水江工作的一些风貌,接地气,有故事,朴实的语言充满了对农业农村农民的真感情。永难消失的同兴乡 文|郭招来 俗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同兴乡的建立和撤销就是对这句话的真实诠释。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邻近市区的北郊,以同心大队为中心建立起冷水江市农科所、示范场,后改成同兴人民公社。当时下辖包括如今城区的轧钢,冷水,集中等居委会,冷水江主城区基本在同兴人民公社“包围”之中。后又改成同兴乡,上述这些区域都变为城区,仅剩下谭家、岩里、白石、白杨、同心、永兴、俩塘、崇北、新桥九个村(居委会),总人口不足一万人。2017年,并乡合村的改革中,同兴乡被撤销了,下辖的各村(居委会)被分别并入相邻的中连乡、冷水江街道办事处、沙塘湾街道办事处。至此,同兴乡在冷水江市的版图上彻底消失了。然而,同兴乡在我的心中是永难消失的,因为,它堪称我的第二故乡。 1982年,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冷水江市农业局种子站工作,种子站正位于同兴乡同心村境内。种子站由一栋二层小楼房,种子仓库和一个大坪组成,四周围有围墙。种子站对门是农业局病虫测报站,隔壁是畜牧局的水产养殖场。 种子站离城区有六、七华里,当时共六、七个工作人员,我与姜仕贤同事住此。那时,我们很年轻,一个个雄心勃勃。我的理想是争取工作三年后考上研究生,今后成为哪个大学的教授或哪个研究所的研究员。 于是,我与姜仕贤同事工作之余苦学英语,过着人称学英语“三炮火”的生活——清早读一炮火,中午读一炮火,晚上读一炮火。当时,卡式收录机很昂贵,需几个月的工资才能购买,我们忍痛每人购买了一台。现仍记得购机时的欣喜及仕贤同事劝我不要心痛钱时说的“舍不得憨钱,进不得花园”。 傍晚,我常到种子站后面的温塘边记读英语单词。所谓“温塘”其实是一口大水井,水清碧绿,冬暖夏凉,水面宽半亩有余,深度不知。据同心村老辈们说,曾有人用三十多副箩索连接起来后,再拴住石磨盘沉井,都一直没探到底。读英语读累了时,我坐在温塘边看看鱼群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靓影,并遐想着井底是否有龙蜗居,能否有朝一日一飞冲天。 在种子站住了三年多,我的理想因家庭变故没能实现,真是“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仕贤同事比我幸运多了,他参加省农业厅选拔研修生得以赴美研修,并在欧美数国“浪迹”十余年,赚了不少“洋钱”。如今,我最敬佩他的不是赚了多少“洋钱”,而是他腰缠万贯后仍旧一辆破单车,一身旧西装,比农哥还农哥,依然是我们一起生活、工作学习时的老样子。 1986年,我被调到高大上的市政府一楼的市农业委员会办工室工作。主要是写写划划,迎来送往,端茶倒水,扫屋关鸡。 一天,一副市长要我陪他去中连乡的曾家冲中连养鸡场检查工作。我心中暗自高兴——终于可以坐一下专车下乡了。可结果很意外,副市长要我同他一起搭公交车。我们搭公交车到中连乡杨家凼下车后,沿毛马路往曾家冲方向步行,途中,该副市长走向一代销店,我问:“市长,要买什么呢?”副市长说没吃早饭,想买包饼干。我建议,已快到鸡场了,到鸡场煮点饭吃不强于吃饼干?他同意了。到场部后,场长抓来一只鸡要杀,副市长死活不让,说打几个破损蛋吃就可以了,场长拗不过,只好打几个破损蛋了。 1989年,我又被调到同兴乡工作,一直到2003年才调回机关市纪委监察局。可以说,我最美好的年华基本上是在同兴乡度过的;也可以说,我是在同兴乡长大的,包括身体的长高和心理的成熟、水平的提高、能力的增长以及政治上的成长进步。 才到同兴乡时,我还是毛头小伙,二十多岁,人很青涩,思想也不成熟。九十年代初当选为副乡长,上台面对一百多号乡****、乡村干部发言时,心砰砰乱跳,面红耳赤,说话直打结巴,词不达意。经过多年锻炼后,成了做报告较好的人之一,各方面的工作能力也在不断提升。曾先后分管过科技、民政、国土、规划、组织、党群、纪检、政法、政协等工作,多次被评为先进个人。有一年因分管纪检监察工作成绩突出,在娄底市纪检监察工作会议上作了“查案之胆来自‘七心’”的专题发言。与此同时,职务也在不断调整,由乡长助理干到了政协联工委主任,成为一名真正摸爬滚打在基层的“老乡镇”。 在同兴乡工作,更重要的收获是自已能零距离与领导和群众打交道,使自己的思想得到净化和升华。 九十年代初,农村计划生育工作是天下第一难事,这个难是如今的年轻人难以理解体会的。那一年,市委张昌平书记在同兴乡驻点。他一个人时不时骑着一辆半新半旧的单车去乡里督查指导工作,见到谁都要用标准的普通话打一下招呼。他曾亲自上门做通了一个农村俩女户的工作,女方实施了结扎手术。术后,张书记又私人购买了一网兜鸡蛋、水果等上门看望这农妇,农妇不知是感激还是别的原因,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了,张书记掏出手帕让农妇擦干眼泪。九十年代后期,市委曾海凡副书记、****在同兴乡驻点,看到谭家村很是困难,他多次夜宿谭家村,调查走访许多干部群众,釆取了切实有效的措施解决了谭家村水、电、路、电信、通迅等基础设施问题,特别是建设高山辣椒基地,在当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农户增收显著,农民非常感激。 那个时期的乡****、乡长也与普通乡村干部一样,都是靠走路下村串户的。我记得黄世平书记带着我们三伏天顶着烈日从乡政府机关走到谭家村的情景,来回四十余华里的山路,汗水湿透了我们的衣裳,太阳晒得脸火辣辣得痛;还记得刘旺良书记带着我和民政办的同志,冒着飘飞的大雪,踏着泥泞小道访贫问苦,现场查看并慰问群众,那实事求是的认真劲头令人佩服;还有永兴村李凤初支书穿草鞋、戴斗笠穿梭在农田里的情景也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我一直称”华哥”的乡水管站李传华站长,从村支书调乡里当集体干部,后又下到村里当支书,再后又调乡里,几上几下,服从大局,不计个人得失,真的做到了”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使我受益良多。当然,还有许多吃苦耐劳、克勤克俭的乡、村干部就不一一例举了。 所有这些都潜移默化地教育我,影响我,使我努力工作,正直为人。我也学会关心群众疾苦,并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千方百计为他们解决困难。九十年代初,我到一个村开展工作时,碰到一谭姓农民夫妇,抱着三丶四岁的女儿,这小娃儿翻着白眼,奄奄一息,夫妇俩抱头痛哭,我便责怪他们为什么不送医院去治疗?他们说没钱啊。我搜遍了我所有口袋,只找到五十元钱,(那时月工资就几十元)另与我一道的李怀芝站长也掏了五十元钱合计一百元。我将这一百元交给他们,并向在医院工作的我爱人写上一短信,请她帮忙找一医术较好的医生看一看,如需住院请她经济上担保一下。 就这样逼着他们立即去医院,经诊治,小姑娘几天就康复了。村民都赞扬我们做了一件救人的好事,其实这不过举手之劳,共产党员应该做的。九十年代后期,我又听说一李姓村民得了尿毒症,两小孩正分别读初中和高中,成绩都很优秀。我心想,患尿毒症除非家财万贯的家庭,结果基本上是人财两空。这两小孩会不会失学?为此,我向党委提议,能否在党员冬训会上向党员同志发一倡议,捐资助学。党委同意我的提议。于是我骑单车赶到这农户家,征求其是否愿意接受捐款的意见,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便立即着手组织捐款,先与各支书沟通,请他们也与党员同志沟通。第二天党员冬训会上我发出倡议并带头捐款,最后共收到捐助款3700余元。在当时,虽不算巨款,但这笔钱足以维持两小孩交完初中和高中的学费。2000年,听说一小孩母亲病故,父亲多病,年仅十二岁就担当起带弟弟做家务的重任,我不胜唏嘘。为了帮助这小孩,我曾利用乡政协这平台为她捐资助学至几年后调走。调走时,我还委托当时的钟萍乡长多关心、关注。据了解,乡长同志也帮助小孩解决学费,直到她调走为止。古人言,做好事说出来就等于没做,何况这些事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这里说出来是为了佐证我在同兴乡这座“大熔炉”里受到了许多教育,使我对弱势群体还有那么一点点爱心和善意。 现离开同兴乡多年了,也快退休了。上街买莱,偶尔碰到卖菜的同兴村民,硬是让我拿把菜去,我常开玩笑说,“好的,这次你挑出来卖的,我按价付钱,下次我到你家来拿一蛇皮袋子。”尽管是一把小菜,但让我感动蛮久。又有一次,我到同兴乡政府去检查工作回家,一出大门一村民提了一袋鸡蛋在乡政府门口等着我,说,“郭乡长,这是我家喂的鸡生的蛋,看见你今天来乡政府了,特来送给您,我在这门口等您多时了”。当我推辞不过,最终接过那一袋鸡蛋时,差点流下眼泪,这哪是鸡蛋哟,分明是金蛋! 如今,同兴乡已不存在了,回首自己在同兴乡多年的工作经历,按“成功就是当大官或发大财”这个标准来看,我是不成功的。但过去的这些经历,教会了我坚忍,向上,正直,廉洁;教会了我宽容,善良,乐观,豁达;使我长身体,长心智,长水平,长能力,并认识了许多“草鞋朋友”,结交了一些“蛇皮袋子亲戚”,使我生活充实,心态良好,吃饭甜,睡觉香,因此我自认还是成功的。 同兴乡虽然在版图上消失了,但在我心中,它永远都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