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孙悟空的一封信——张文亮
悟空先生:
首先,感谢你在《西游记》一书里的精彩表演,
使中国文学增加了不少想象空间,
如果没有《西游记》、老罗(贯中)的《三国演义》、老施(耐庵)的《水浒传》这三本书,
中国的儿童和少年读物会很无趣。
你的伟大事迹,
比如七十二变、大闹海龙宫、勇闯南天门、
大战金银角、收服牛魔王,
与猪八戒、沙僧陪唐僧取经,
是很多孩子可以朗朗上口的故事。
我想,只要中国文明存在的一天,
你的名字不会消失。
我已经四十多岁(比起你算是年轻一点,你在五指山上就被了关了五百年),
有好久不看《西游记》了。
有一晚,我五岁的小女儿依偎在我怀中,
希望我读《西游记》给她听,我先是愣了一下,
在这个鬼怪荒诞、迷信丛出的时代,
《西游记》里的许多神祗都是中国人民崇拜的对象,
让小孩子知道这些故事是一种危机。
这怎么办呢?
如何让你的故事纯粹保留趣味教育,
而又去除里面的神祗鬼怪,实在值得深思。
当然,这些思考是我的小孩子所不知道的。
我一边读《西游记》,一边告诉孩子孙悟空的特质。
例如我告诉孩子,你是很“怕死”的猴子,
因为怕死而去学习武艺,又去偷吃仙桃、长生果。
当然偷是不对方法,
不过,“怕死”是一件好事,
使人想到一些长远 的、有价值的事,
尤其想到“永生”。
那些与你打斗的妖怪也是怕死的,
所以想吃唐僧肉,以为他的肉有永生。
吃一块已死之人的肉,会使自己有永生,
这种逻辑不对,只有“生命”才能使人得“生命”
不过,我佩服《西游记》里,这些平凡角色的怕死情怀,
这在其他小说是不多见的。
中国小说里的伟人都不怕死,都视死如归,太不真实了。
我也告诉孩子,在《西游记》里许多为害乡里的妖怪,
竟是天上神祗的走兽、炼丹童子........
大人物底下的小人物在作怪。
等到你要处罚这些妖怪,
这些大人物又现身开说,要你手下留情,
看在“本尊”面上,网开一面,实在很不公义。
连你的唐僧师父,也是糊涂、老听猪八戒的话,
不听你的谏诤之言。
我告诉小孩子,以后如果当了大人,不要这么迷糊。
我想问你,是不是整本《西游记》都在呼天吁地:
公义在哪里?
末了,我告诉孩子,对于一只问题猴子,
如来佛祖把你压在五指山下,
你的师父用念经的方法,使你头痛........
这些教育方法都不对,
真正的改变来自内心,而不是外在的律法与惩处。
在此停笔了,祝你在下一次“西游记”里,
找到真正的恩典与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