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 | 秋酿】

秋酿 本期主播： 熊雪蓉 文稿编辑：吴文孟 文稿审核：冯恬 图片编辑：熊雪蓉 背景音乐：秋酿---房东的猫 官方weibo:西华师范大学广播台 在人们的印象中，月亮是皎洁的，纯净的，我之前也对此深信不疑。可那夜，我见到了一轮血红的圆月，它仍然如往常皎洁的月亮一般照亮漆黑的子夜，只是天空被渲染出一抹红。那不同寻常的月光，照在村头那一颗挺拔的海棠树前，恰好一阵风吹过，经年前的一段往事，随着风，从江南飘向北方。 多年前的某天，仍旧是这样的满天星星眨眼，月色朦胧美丽的夜晚，石屹村村头的李家和村尾的张家灯火通明。不久，张家院中率先传出一声嘹亮的啼声，李家院中的啼哭也紧随其后。那晚过后，石屹村多了一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青梅竹马：棠生和巧妹。 那还是在改革开放大潮下的二十世纪末，从文革的禁锢中解放出来的人们走出了故乡，到外面去打拼，而棠生阿爸就是其中之一。这一去，就是十多年没有消息。 棠生和巧妹阿妈是要好的姐妹，故而棠生和巧妹一直走的很近，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巧妹家住在村头，旁边栽着一颗海棠树。他们喜欢在树下玩耍，童稚间的欢声笑语总能传遍村头巷尾，村里的阿婆总是笑二人是小夫妻。棠生也不反驳，牵着巧妹的手，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说： “阿婆莫笑呀，等我长大了就要讨巧妹做老婆呢。”那时，他们二人的阿妈坐在院中看着他们俩，捧腹大笑。 时间的长河缓缓流动，日月光影变换，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十八岁的棠生和巧妹，已然到了最美好的年华。他们两人仍旧喜欢呆在村头的海棠树下，一起靠着树干看书，一起唱着山歌，一起将新酒坛埋在树根下…… 烟雨三月，外出十多年杳无音信的棠生阿爸回到了故乡。没过多久，棠生家大摆筵席，感谢村里的兄弟姊妹对他们一家的帮助。那天，宴席过后，棠生拉着巧妹说： “我阿爸说他在外面挣了好多钱呢，过几天就要带着我和阿妈上北方去了。我以后要在那里读书，考大学。可能……好多年都回不来了……”巧妹红着眼，甩开他的手，跑开了。棠生此刻也是手足无措，忽然想到了什么，也跑出了院子。 之前，巧妹和他置气时，只要送她一朵花，她就会立即开心起来。那时正是人间四月天，百花齐放的季节。棠生手上拿着一朵含苞的油菜花，奔向村头的那棵海棠树。巧妹蹲在树下，正埋着新酒坛。棠生冲到巧妹面前，将那朵含苞的花递给她，并告诉巧妹，他一定会回来的。巧妹笑了，对棠生说： “阿哥诶，我等你回来哟。阿妈说，嫁人时要穿红旗袍哩，等阿哥回来，我就穿阿妈缝的红旗袍，在这颗树下等你讨我当老婆，好不好？”棠生点头，拉着巧妹，一起将春天的麦芽酿制的新酒坛埋在海棠树下。他们等着那相聚的日子，一起喝一杯亲手埋下的秋酿。 可是流年经转，又是一年秋日，村头的海棠树梢早已掉光了颜色，只是它的枝干还是会时不时地摇曳。巧妹终是没有等到她的阿哥来娶她。初春时埋下的酒坛还能看见它若隐若现的弧度，而当初一起埋下酒坛的二人，如今只剩下巧妹一人屹立在树下。她穿着阿妈亲手缝的红旗袍，望着遥远的北方，呢喃着： “风来了呢，阿哥阿，喝一杯秋天的酒吧。”棠生终究是在繁华城市的繁华中，迷失了方向，忘记了屹立在海棠树下等他的巧妹啊。 距离棠生离开家乡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他早已经没了家乡的口音，穿上了笔挺的西装，开着小轿车回到了这。棠生带着女儿，代替他的父亲祭祖。村头，那棵海棠树仍旧在那，树下一个男娃正在那玩耍着。棠生牵着女儿走近，刚刚到树下，他就被巧妹的阿妈叫住了。棠生留下女儿和男孩玩耍，自己向巧妹的家里走去。 棠生跟着进屋，看见了巧妹结婚的照片，果然穿着那一身红色的旗袍，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眼，可惜新郎并不是他。棠生问起巧妹的近况，巧妹阿妈忽然泣不成声。原来巧妹生下孩子的第三年就撒手人寰了，她的丈夫也到外地去打工了。只留下一个孩子，让她带着。原来那个孩子是巧妹的儿子，那个孩子叫望娃。 棠生似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恍惚间走出房门，打算辞行。远远地，听到了两个孩子间的对话。 “哥哥，这是个什么树阿？” “阿妹呀，这是海棠树。阿婆说我阿妈最喜欢在这树下埋新酒呢。” “那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忆南，爸爸说，我的名字是怀念曾经在南方的故乡。” “阿妹呀，阿婆他们都叫我望娃。但是我阿妈也给我取大名呢，叫望北，望向的望，北方的北。” 棠生盯着两个孩子，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大哭起来…… 临别时，巧妹阿妈带着望娃，为棠生送上了棠生和巧妹一起埋下的那一坛秋酿。巧妹等了一辈子，也没能和棠生一起喝下的那一杯秋天的酒。 望北和忆南在海棠树下告别，像极了当初的棠生和巧妹。忽然一阵风吹起，海棠树随风摇曳。陶罐里秋天的酒香也随着风向天飘去，一段往事，也随着风飘向远方。 感谢你的收听和关注，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