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黑两省的交界处,有一条弯弯的大河,古名叫“涞流水”。相传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死后,灵柩从这条河上拉回他的故乡白城(今阿城)安葬。后来人们就把这条河改称为“拉灵河”,叫白了,就叫“拉林河”了。
在一个雾气朦胧的夏日清晨,我独自一人漫步出村,来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拉林河边,径直走到河滩的宽阔处。退休归故里,远离城市的喧嚣,拥有了这片雾霭笼罩下的河滩,反而感到充实、富有和惬意。我拾起一根树枝,不经意间,在河滩上写下:
清晨,属于我!
雾,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乳白色,与河水搅在一起,成为醇厚的琼浆玉液了。我深深吸进一口这混合着花草芳香的雾气,仿佛儿时依偎在母亲怀中闻惯了的母体特有的馨香,骤然觉得神清气爽。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气团淡化了,蓦然产生了一种“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朦胧感……
忽然,有一片淡淡的光斑嵌在了东方的雾幔上,光斑一闪一闪的,接着有无数银针挑开大河上的雾幔,水天之间,豁然开朗起来。滢滢的河水,依依的岸柳,烂漫的山花,水中的云霞,漫游的鱼虾,组合成一道亮丽的风景!连自己不觉也融入这“疏影横斜水清浅”的仙境之中了。几只水鸟,衔着油绿,携着姹紫,托着殷红,撒播在山光水色之间,把拉林河装扮得少女般艳丽可人。
我不由掬起一捧晶滢滢的河水,忘情地向高天抛去,接着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绝唱。有一二只“打鱼郎”飞来,一个轻便地俯冲,叼起一条小鱼,带着胜利者的自豪,翔至远方;接着有无数各色水鸟“嘎嘎呀呀”布满大河上下,给沉睡一夜的河滩,带来无限生机与活力。有几条鲤鱼,不知是向天敌示威,还是对自身价值的炫耀,泼喇喇跃出水面,在空中打了几个“挺儿”,又落回鸡头米盖儿和菱角秧下,不知所踪了,我闭了眼,忆起鲤鱼跃龙门的故事来,不觉浮想联翩;过了一会儿,鲤鱼们又表演一次,吓得漫游的小鱼儿夺略而逃,敬而远之了。我信手拾起一块河石,向水面平抛过去。一串长长的水漂儿,荡开了一层层涟漪,把水中的山影与水草戏耍得飘飘然、悠悠然,不能自已了。
“哎——开船喽——噢——”
一阵微风从上游送来一串稚嫩的童音,一群孩子正叽叽喳喳地用双手推波助澜,欢送各自的小木船,起锚远航。在他们稚嫩的心中,大约都存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吧,不然,他们何以高喊“再见了,我英雄的使者”呢?等小船队从我眼前悠悠驶时,才惊奇地发现,每只精美的小木船上,都写“中国”“中华”“拉林河”等字样,这大约的确想让这支“舰艇编队”飘洋过海,“出访”世界国,加强与各国人民的友好往来吧!当然,扬中国威,是这次“出访”的最重要目的了!
太阳已经升高,我仍然流连忘返,想努力在孩子们的憧憬中,拾回本来属于我的童趣,想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寻觅英雄祖先跋涉的足迹。悠然之中,我猛然想起一件大事:给故乡留下一句发自肺腑的话,于是,把先前河滩上的字涂掉,迅疾写下:
未来,属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