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天,前年春天
玉兰花开,让月亮升起来
月光使玉兰迷乱
那样互相脖颈缠绕的春夜
一个男人把迷乱的手
手中间的手指
悄悄地放入半开的玉兰之中…
形象的出现往往先于意念
当我说到风
我的心头涌起一层淡淡的云
我的话语像一片苇叶
风从苇叶的下面一掀而过
我伸出比芦苇还要细的指尖
风呵,你要小心翼翼地从中吹过
我的感觉异常完美
不容得一丝偏差
你飘逝得像两滴雨水之间的一阵风
一定有风存在于语言之上
像波浪翻过来的水面下的空隙
在沙漠中心的风眼
那些刮倒树木的并不是风
而是像风一样杳无影踪的言语
当我感觉不出一棵植物的表面的含义
我会去事物更深的一层寻找
一棵植物的内部有着罕见之美
在你镇定的寂静内部…
人的一生就是要燃尽所有夜晚
细数灰烬,
从中寻找出属于星星的骨骸。
人的一生就是要不忘记明亮,
就像一间旅馆里属于旅人的灯火。
梦是最重的行李。
你曾告诉我,
人的任务就是穷尽一生把自己挖出来
满身泥泞也算不得肮脏。
而每个人留下的洞穴那么隐蔽…
珠在蚌里,它有一个期待
它知道最高的幸福就是给予,
不是苦苦的沉埋
许多天的阳光,许多夜的月光
还有不时的风雨掀起巨浪
这一切它早已收受
在它的成长中,
变作了它的所有。
在密合的蚌壳里
它倾听四方的脚步
有的急促,有的踌躇
纷纷沓沓的那些脚步走过了,
它紧敛住自己的光,
不在适当的时候闪露
然而它有一个期待
它知道觅珠人正从哪一方向
带着怎样的真挚和热望
向它走来;
那时它便要揭起隐秘的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