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家的豆腐霉》养荷人

《老梁家的豆腐霉》 养荷人 《豆――腐霉哦》 ，第一个“豆”字至少乐曲般拉长两拍，接下来三个字鱼贯而出，到“哦”字戛然而止。脑子里闪现这声音时，丽水莲都的豆腐霉就活色生香跳进我的脑海，垂涎得口水满满。每每过后我又是一声叹息，因为莲都最有特色的豆腐霉已经好多年不见踪迹了。 如果说30年前丽水莲都的缸饼、油碟、糖霜油条是家喻户晓的风味小吃，那豆腐霉就应当是人人知晓的风味佐酒下饭的绝好小菜。 丽水的豆腐霉是太平坊叶塘沿边上老梁家里秘制的特色产品，我记忆里至少他家有两代人做过并卖过豆腐霉。我和他家里其中一个儿子是初中同班同学，爱屋及乌，班里同学都叫他“豆腐霉”。很多年前我曾到过老梁家的门口，依稀记得他家是独门独院，有一个天井，内凹的大门里面，经常晒着木制的盛豆腐霉的圆筒和做豆腐的木框和白布，看着很整洁干净。 前几天我特意故地重游，想再买点豆腐霉尝尝鲜，但听闻老梁家早已搬到丽光新村。这里屋去人徙，故地面目全非，我默默伫立小巷里，着实伤感了一段时间。 记得年少时，一听到“豆——腐霉哦”声音时，我就会用祈求的眼光看着母亲，母亲心领神会拿出5分钱，我端着碗急匆匆跑到门外… 远处一个人挑着胆子正缓缓行来，边走边中气十足吆喝着，他头上戴着一顶圆形竹制笠帽，穿着干净整洁，虽风里来雨里去，但并不显老，肤色仍较白，精神矍铄。他挑着竹制的担子，担子前头放一个圆木筒，那桶直径大约有30来厘米，高约40多厘米，桶里满是层层累叠白里透黄的豆腐霉，桶上有一个木盖，担子上面还挂着一瓶很香的芝麻油。担子后面放一块蛮大的石头，用以保持担子的平衡。 听到有人买豆腐霉，老梁就会停下来，之后满脸堆笑和颜悦色问你要多少？最早时我递上5分钱，老梁就拿出一头削得尖尖的两根筷子，精准快捷从豆腐霉的上面戳入，每次一块，共拿出5块来。我接着会说，汤多舀一点，老梁还是笑眯眯的，从桶里舀出豆腐霉的汤，接着从担子上拿出芝麻油倒入豆腐霉中，顿时豆腐霉就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口水一下子就出来了。 拿回家品尝，你会觉得老梁家的豆腐霉确有过人之处： 一是这豆腐霉特别软，你用筷子轻轻碰触，豆腐霉就会散开，入口就化，柔弱无骨； 二是这豆腐霉没有皮，现在我们买来的腐乳一般都有蛮厚的腐乳皮，这皮我就特别不喜欢。 三是这豆腐霉不大咸，又因为放了芝麻油，留着特有的清香，不用说下饭，就是一般放在嘴里随便尝尝，我都能吃下一大块。 知情人告诉我，老梁豆腐霉是用自制的特嫩盐卤豆腐，加上独特秘方做成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随着时光的流逝，豆腐霉水涨船高，从一分钱一块到2分钱一块，一直到后来的1角钱一块，但是莲都喜欢它味道的仍大有人在。记得我女儿小时候不大愿意吃饭时，只要我拿出老梁家的豆腐霉，女儿的胃口就一定打开，唰啦啦风卷残云吃下一碗饭。 前天我和茶友聊起老梁家的豆腐霉，一老茶友说，几十年前，他们单位有一位同事特别喜欢吃老梁家的豆腐霉，一段时间没吃心里就痒痒，每次一听到“豆——腐霉哦”声音时，两眼放光就会从办公室里拿出一个大玻璃瓶子，飞快跑到老梁担子前问：还有多少豆腐霉啊？我全包了，一买就是几十块。 老梁年纪大了不卖豆腐霉后，这手艺就传到他家的儿子手里，儿子走街串巷也卖了不少年头，可能是本小利薄，制作豆腐霉又十分辛苦，这以后老梁家儿子卖豆腐霉觉得没意思，卖时也没有老梁吆喝得那么有劲了。终于有一天他就是挑着担子，基本不大吆喝着卖了。我是自从那次买了没吆喝声的老梁豆腐霉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这独特清香的豆腐霉了。 许多年过去了，我仍然很思念老梁家的豆腐霉，轻轻问一句：“老梁你还好吗？家里还有人做豆腐霉、卖豆腐霉吗？你的手艺传承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