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书评 一则
——豆瓣 久弥
35万字的长篇,终于看到了尾声。
白夜行,意思是在白夜里行走。桐原亮司、唐泽雪穗,故事主人公之间的感情,我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无关爱情,应该这样来说吗?
想起亮司精致的剪纸:男孩与女孩牵着手,男孩戴着帽子,女孩戴着大大的蝴蝶结。怎么想都是美好的画面。虽说是预祝园村与中岛结婚的礼物,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亮司美好的念想。对于雪穗,笹垣警官用了“守护”这个词来解释亮司的行为。那是他的执着,整整19年,纯真善良早已灰飞烟灭。从亲手杀了自己的生父开始,亮司的人生便完全改变了轨迹,连同雪穗,他们也许只想守住自己的灵魂,只可惜到最后什么也没留住。没有任何幸福可言,彻头彻尾的绝望,终于连最后一丝温情也被彻底抛弃,悲哀如同洪水般汹涌而来,无法抵挡。
不得不说,东野圭吾的叙事手法实在巧妙,一个个看似无关的故事娓娓道来,却是伏笔暗藏,在尾声迎来高潮。欧亨利式的结局,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面对亮司的尸体,雪穗只是面无表情地称那是不相识的人,她默默地走开,甚至一次都没有回头。我无法猜测她心中真实的想法,或许雪穗自己也是迷茫的。虾虎鱼离开了枪虾的身边,互利共生的关系就此结束了,雪穗真正的孤身一人了。“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在雪穗的话里,有着绝望却坚强的情感,而那份坚强,多半是有亮司的支撑,也许亮司就是代替太阳的光。将雪穗从罪恶的娈童交易中解救出来,然而这份救赎的代价太大,以至于他们在今后相当漫长的十九年中不断用谎言和诡计补全着破碎的人生。
纵观全书,亮司是我最心疼的人。自小生活在畸形的家庭之中,父亲有恋童癖,母亲又与店员有私情,那些肮脏不堪的情形不止一次被亮司撞见,幼小的心渐渐被怨恨与绝望笼罩,而雪穗正是此时亮司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图书馆则是两人暂栖心灵的避所。能想象到亮司拿着得意的剪纸给雪穗看,而雪穗静静地微笑着,那时的笑容不掺半点虚假。也许只有和亮司在一起时,雪穗才是真实的。
“我的人生就像在白夜里走路。”为了雪穗,亮司甘愿以守护者的身份躲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保护她。我无法理解亮司以怎样的心情接受雪穗结婚的事实。亮司所做的一切,为了成就雪穗,让雪穗成为女王般的人物受人仰望。他牺牲了太多,一次次成为罪恶的实施者。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建立在背叛一切的基础之上。他的愿望不过是简单到幼稚的“在白天走路”,然而终其一生也无法实现。短短三十年时光,亮司背负着背叛、算计、救赎的枷锁,在黑暗的通风管中徘徊。无法拯救,亦无法逃脱。
而雪穗,一直生活在幼时被欺辱的阴影之下,她费尽心机地改变自己。她所做的一切,是让自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来掩饰自己不堪的过去。她所要的一切,亮司都可以帮她得到,除了幸福。
《白夜行》不仅仅是本推理小说,我所关注的也不仅仅是其中一桩桩悲剧的发生与完结。带给我思考的是人性深处隐藏的罪恶,一旦迸发,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果然,人的面具,戴上了,就无法再放下了。
究竟,人的伪装会到怎样的地步?我预见了开始,却猜不到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