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桐花开时】文:龚文瑞

【油桐花开时】文:龚文瑞

2018-04-05    10'59''

主播: 栀子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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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文瑞散文:油桐花开时 又到了油桐花开得最盛的时节。 我对于油桐花的印象,要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我毕业分配在一所乡村中学教书。学校生活极为简朴、单调,教书之外几乎没有一点带色彩的生活内容。好在那时年轻,十九岁的生命如花一般,从来就不缺乏美的创造。记忆中就是那三年的乡村生活,我学会了纵情山水,热爱自然。四季,我都可以从山水自然中寻得自己的快乐——春天满山岭地采摘杜鹃,夏天行走在溪水中浣足,秋天躺在草丛中听虫鸟啁鸣,冬天跑到雪地里看天地清然景象。 我经常让自己幻化成自然之子,或是一枚嫩叶,或是一只小蝶……迷醉于醇醇的季风吹拂中。我的居室在一面山坡上,围墙外面是无数绵延不尽的群山,让我对“开门见山”这个成语格外有体验;山风终年不息,响如哨音,特别是冬天,风声简直可以用凄厉来形容。我的居室兼办公室,一张睡觉的木床,一张堆满教科书和作业簿的写字桌。那时,我还没有沉醉于文学创作,也没有阅读梭罗的《瓦尔登湖》,便自然体会不到我的简朴如斯的居室,其实也有着梭罗建在瓦尔登湖旁的木屋一样的宁静与恬美。虽然我的居室旁没有天池般的湖泊和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但也有一条溪水从不远处的围墙外边流过,夜深人静时,我总能听见终年不息的水流过顽石的潺潺声,许多个批改作业或备课的子时时分,笔尖流淌的墨水仿佛是醮着溪水在书写;而且我的简朴居室中总是有山野的精灵们在泛艳,也即是我喜欢在桌面上摆些各个季节的花卉,充当案头清供,比如春天的红杜鹃,夏天的太阳花,秋天的含羞草,冬天的野菊。 当然,一年当中我最喜欢的是三、四月。此时,春渐渐远去,大地浸染透了诗意——山水绿如蓝,花儿芬芳地开。此时,可以不要采摘任何花,室内就有芬芳,因为我的窗外那片山坡上有许多油桐花在绽放。我始终相信,花是有情物,懂得爱人与被人爱,甚至会释放情感。在乡村单调乏味的生活里,年轻的生命自然渴望有爱情降临,但最先让我纯洁的生命所爱的,不是来自异性的吸引,而是来自这校园的油桐花。每每在夜里,我的十平方米斗室里便溢满了油桐花的清香,微风吹过,花香荡漾,我在芬芳中入梦至沉醉。直到次日和煦的晨光穿过窗帘,将我年轻的脸照得灼热,我又在花香中醒来。感受着为我催眠的油桐花香,一个乡村教师粗粝的生活被温暖,我的心里好多回滋生出一种淡淡的幸福感。数年以后回到城里,从此远离乡野与山花,竟然不再喜欢微笑,甚至多了许多愁眉的时刻,清静时默想其中道理,是不是在太多欲望的城市里生活得躁动不安,身心缺少了乡村油桐花的氤氲与爱抚呢?又过了好多年,我重入江湖,以性灵之心走进乡野,并付诸文字,才将从年轻时便积蕴的那份山水之情尽然释放。 在那个精神贫乏的年代,油桐花香给我的幸福远不仅只有催眠作用,油桐花落的情景就很有诗意!记得那几年的每个油桐花开的季节,晚饭后,我一定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踏着晚霞与学生或是同事们往江边散步去。穿过幽长而寂静的油桐林,静静地坐在岸畔,看日落西下,听斑鸠唱归,直到天幕落下。而这个过程中感觉最美的总是走过那长长的油桐林的时候。那是怎样一种情景呀!路径旁的一棵棵油桐树像张开的巨伞,绿色华盖上缀满了大朵大朵怒放的桐花,灼灼的神态,灿烂的云霞,远远望去像一把把镶着绿边的碎花阳伞,在天穹下涌动着春浪,摇荡着妩媚,让走近它的人心旌摇动,仿佛迎着着长裙的yanfu似的,花未羞红人先心跳。待走得近来,但见一地落花,宛若铺了一张白色锦锻,若正好有微风掠过,花枝颤动,落英缤纷,瓣瓣花儿如音符从长号中倾情泻出般纷纷坠地。 油桐花,还是我的文学的开始。记的一位学生为油桐花写了篇作文,送我阅读后,我尝试着修改了起来,修改修改,竟全文重写了一回,甚至不惜指力用钢板刻印了数份,送给周围的同事欣赏。自然,那篇作文还算不上美文,甚至没有留存下来,但那毕竟是我的文学初恋,心底里是抹不去的。 这份由油桐花及至文学的恋情,因为纯洁而美丽,因为美丽而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