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表妹随笔 | 我踉踉跄跄闯进这座城

[表妹随笔] 微信账号：biaomeisuibi 一切都好像是命运的随意安排，我从没想过滞留在纽约这么久，也没想过会住在法拉盛。还需要在纽约滞留2周的时间，我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跑去法拉盛蜗居。 在网上看到一家口碑还不错的台湾民宿，就在法拉盛中心的区域。我提着行李忐忑不安地敲开民宿的门。一对老夫妻接待了我。房间在二楼朝北，独立厕所，公用厨房。房间的装修类似想象当中的二三线城市的小旅馆，电视机是非常旧的款式，但是居然还能开出几个频道，我拨到华人台，在讲奥巴马对纽约的中国非法移民持松弛政策尔尔。 仔细算算，我在法拉盛住了1个多月。法拉盛在纽约市中心地铁1小时的地方。通过地铁，从地底下穿到轻轨，会经过著名的涂鸦区，高高的楼面上能看到醒目的涂鸦。地铁的终点站是法拉盛Flushing。那其实是一个非主流的肮脏的贫穷的区域（不排除还有其他贫穷区）。我记得很多描写纽约华人的电影都会在那里取景。从我住的地方走下楼，十有八九会跟头顶上低空飞行的飞机不期而遇，法拉盛离纽约的JFK机场很近。 法拉盛的区域非常小，核心的一条马路，每天早上都有密密麻麻的人跟你拥挤着行走，里面大部分是偷渡的移民。不过法拉盛人口的大部分是上海移民，不知道为什么（在纽约城里的唐人街也是上海人的天下），那是一个小小的中国，与世隔绝的中国，但是整体的风格却定格在60，70年代的样子，破旧、灰暗。 中国城的好处，自然是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美食。我的住处直走1分钟，就是一家很有名的自助早餐店，小恩来法拉盛看我的时候，我就会奢侈地带她过来吃早餐，这应该是广州人开的，各式早点一应俱全。走到拥挤的主干道，没几步就到了一个美食天地，那里真的是脏乱差，但是各地美食应有尽有，我第一次发现它的时候简直泪流满面，并对小恩说，我不想走了。在那里我吃到了许久没吃的老鸭粉丝汤，每一个摊位都很小，而且是地下的，旁边还有劣质的饰品店，光顾的人很多。 法拉盛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关于法拉盛的最初印象，我写在了这首诗里。 《法拉盛》 飞机场附近 有一个中国城 灰蒙蒙的天空 总是飘着几根羽毛 街上的人们互相拥挤 像群众演员一样 反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买一送一的 发传单的 卖豆浆的 讨饭的 练功的 来来去去就那几个 彼此都心知肚明 若是偶尔出现新面孔 那便是劣质奶油上 一颗滚圆的樱桃 显得特别突出 我踉踉跄跄地闯进这座城 渐渐也成为一个群众演员 熟练地躲过小偷和妓女 成为滚滚人流里的一个黑影 至于那些微微发烫的思念 便成了每天早上出门左拐 仰望缓慢掠过的白色飞机 和晚上提着鱼蛋回家 撞见一对接吻少女时的 悸动 微微颤抖 微微颤抖 我握紧拳头注视着 一架飞机匆匆而过 住处没有洗衣机，我要去附近的公用洗衣房洗衣服，于是有了下面这首诗。 《洗衣店》 一家四口 提着两个行李箱 来洗衣店洗衣服 父亲大力地把衣物放进洗衣机 母亲仔细地脱去小女儿的外套 哥哥安静地坐在一边玩弄手机 年幼的女儿被父亲抱起 开心地在洗衣机里投币 她对这个圆圆的机器很好奇 用小小的手指顺着滚筒绕圈 好像在刻画着一个小小的世界 守护着小小的幸福 我在法拉盛无所事事，那段日子，几乎是硬撑过来的，走在路上偶尔飘起雪花，但我却无法感知它的浪漫，只是一阵彻骨的寂寞，很麻木，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真的成了那种没头没尾的，突然出现在故事开头的虚构人物，好像一切故事和人物都还没一一登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