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琼教授:
你好!获悉你的生态文明教育提案被全国两会所采纳,可喜可贺!我最近写了这篇晦涩而肤浅的短文,请你拨冗指教!
大学同学张锋同志参加工作后一直在河南老家从政,经过多个岗位的历练,做过尉氏县、组织部长,现在又当了尉氏县长,成为同学中的佼佼者。
几次三番交往,我便对他所供职的“尉氏县”中“尉”字的读音产生了兴趣,做了一点梳理工作。下面就把一些情况拉扯拉扯吧。
经过查阅资料,发现“尉”字是个多音字,有两种读音:第一种读音wei,释义有四:(1)古代官名,一般是武官,如太尉;(2)军衔的一级,如少尉;(3)地名,尉氏,在河南省;(4)姓。
第二种读音yu,释义有二:(1)复姓,如尉迟;(2)地名,尉犁,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可见,“尉”字不管读wei,还是读yu,都有地名、姓这两种释义,这是它们的共同点。
可是在这里,我所关注的却是其中纷繁复杂的情况。因为我仅从自己接触过的事物着手分析,局限很多,井蛙之见在所难免。
先说“尉”姓吧。
我们都知道,这个“尉”读音wei,属于第一种读音。
那么,关于“尉”姓读音wei的渊源,历史上最早记载的尉姓是郑国一位掌管刑狱的官吏的后代。这位官吏的官名为尉正,此后尉姓就是他官名的流传发展。我想,是否可以这样说,“尉”姓的来源是官名。
如果提到第二种读音所谓的复姓“尉迟”,我们一定会联想起唐初大将尉迟敬德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尉迟敬德忠诚威武,智勇双全,在玄武门事变中临危出击,一箭射杀李元吉,为李世民成功登基建立了头功。可是许多人并不一定知道,他是现在山西平鲁这个地方的人,属于鲜卑族。
据说北魏时期鲜卑族有个尉迟部落,族人以部落名称为姓氏,称为尉迟氏。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尉迟这个姓氏是中亚胡人的一个分支,也就是后来的“于阗人”。但不管哪种说法成立,复姓“尉迟”是个少数民族的姓氏确切无疑,并且读音为yu。
战国时期著名军事家尉缭,写了一部兵书《尉缭子》,他是魏国大梁人,即今尉氏县人。关于他的姓“尉”的读音,主流观点认为应读yu,并说是从复姓“尉迟”简化而来的。
但还有这样两种说法:一种认为,尉缭,不知其姓,名缭,因被秦国任为国尉,人们称其“尉缭”。另一种说法是,尉缭本姓魏,名缭,后来做了秦国国尉,改称“尉缭”。
综上所述,不管尉缭的“尉”是姓从官名也罢,还是尉缭原姓魏也好,我都坚定地认为,作为尉氏人的尉缭,他的姓“尉”应读wei,属于第一种读音,这样似乎更为合理。
可是我听白勇芹同志讲,在河北香河那里,“尉”姓就很多。比如,她有一位同事叫尉连宝,他的姓“尉”就是从复姓“尉迟”简化来的,所以读音yu,而不是wei。
我由此联想到我的同事尉文彬。他自称姓wei,并说他的姓不是来自胡姓,我们也就一直把他的姓“尉”读作wei。
经过深入了解,他是万荣县高村乡乌停村人,该村分前巷和后巷两部分,“尉”姓主要集中在后巷,正确读音yu。
所以,尉文彬的姓应读为yu。于是我想,散布于山西万荣、临猗这一带的“尉”姓,应该也是来自复姓“尉迟”的吧。
下面再说“尉”地。
关于尉氏县的来历,如上所述,春秋时期郑国的大夫尉氏做了狱官,尉氏这个地方是他的食邑,所以人们就称此地为“尉氏”。
就是说,地名“尉氏”来源于狱官“尉氏”这个人,自然尉氏的“尉”就应读音wei,属于第一种读音了。
至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尉犁县”,又名“罗布淖(nao)尔”,因“罗布泊”而得名,意为“水草丰腴的湖泊”,早在西汉初年就是西域的绿洲“城国”。这完完全全是个少数民族的地名嘛,读音yu,属于第二种读音。
所以,是否可以这样推断呢,当“尉”字进入少数民族地名的时候,它的读音为yu?
我在新绛中学上学时,有一位同班同学,他的姓名记不住了,但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的家乡是夏县尉郭乡。这个尉郭乡的“尉”,读音yu。
与此相同的是,在临猗县北景乡有个尉庄村,位于209国道沿线,这个“尉”的读音也是yu。所不同的是,在乡宁县有个尉庄乡,其中的“尉”却读音wei。
于是我开始臆想,河东地区黄河流域这一带本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但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来自北方的少数民族和中原王朝或激烈或缓慢地碰撞着、交流着、融合着,北方胡人甚至还在一段时期占据过这块地方。
而民族融合的结果,主流是少数民族的汉化。但也有一股逆流,就是汉族的胡化。胡化的情况则是有的地方胡化了,而有的地方没有被胡化。
所以尉郭乡、尉庄村的“尉”读音yu,是不是受北方少数民族的影响,而产生的读音胡化呢?至于尉庄乡的“尉”读音wei,当属没有被胡化这种情况吧!
我们一起工作过的电解厂厂长杨仲生同志是河北省蔚县人,所以这里附带说说“蔚”字,以为“尉”地读音的旁证吧。
“蔚”也有两种读音:wei和yu。当它读yu的时候,释义为:地名,蔚县,在河北省。是否可以这样说,当“蔚”作为地名的时候,读音yu。
我了解到,蔚县隶属于河北省张家口市,与山西省广灵、灵丘两县搭界,建国初期还属察哈尔省管辖。抗日战争时期蔚县就在晋察冀边区范围内,是革命老区。
最有意思的是,蔚县古称蔚州,是“燕云十六州”之一,形势险要,易守难攻,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五代时期后晋皇帝石敬瑭为达个人目的,不惜卖国求荣,甘做辽国皇帝的干儿子也就罢了,还把“燕云十六州”拱手割让给辽,给大宋王朝埋下无穷的隐患。
蔚州所在的“燕云十六州”,长期处于辽、金这些少数民族政权的统治之下,民族融合的程度很深。所以愚以为,“蔚”字作为地名读音yu,也是受到少数民族深刻影响的结果。
根据上述考察,我觉得,“尉”读音wei时,不管作为姓、还是地名,主要集中在传统文化浓厚的中原地区,但是并不多见;而读音yu时,不管是姓、还是地名,反倒较为常见,主要集中在少数民族地区或受少数民族文化影响深厚的地区。
可是让人迷惑不解的是,我们遇到“尉”姓,究竟如何辨认它,是读wei呢,还是读yu,就需要格外小心,深入了解,下一番考证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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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祝
教安!
张信心
2021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