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竹箫：丰富自己，比取悦世界更有力量

文/惠 玲子是我小学同学，美丽，而知性。 而小时候的玲子则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丑小鸭。我还记得她暑假刚开学时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脸蛋，看上去脏兮兮的；参差不齐的刘海，黏糊糊地搭在额头上；皮肤上布满了被蚊子叮的包，有的被她抓的流出了脓。同学们见了她，都是夸张地捏着鼻子，嫌弃地驱赶她，走开，快走开！ 很多时候，她是孤独的。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或发呆，或看书，或趴在桌子上睡觉。但是她从来不去巴结谁，取悦谁，独立特行，我行我素。偶尔我会找她聊天，她亦会热情地从桌洞中拿出黄瓜、西红柿、桃子等一些瓜果来“招待我”，时常还有小半盒用油炸过的蝉，或者几两煮熟的花生。总之都是一些她不用花钱买的小零食。的确，对于家境贫寒的她来说，这些便是最难得的美味了。我也会把巧克力、酸奶、面包分一半给她，但是从未见她吃过，我不知道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留着省给她的弟弟妹妹吃了。许是可怜她吧，后来每天，我都会准备一包零食在上课铃声响起时塞到她的桌洞里。一则避免伤害了她的自尊，二则我是真的很心疼她。在年轻的岁月里，我不知道还能够通过什么方式来帮助她，唯有让她吃的好一点儿，在她生日的时候，缠着妈妈买两件公主裙送给她，真的，穿上裙子的她，小辫子梳的整整齐齐的，很漂亮。 三年级，上学期还没结束，她便转学了，听说跟着她的妈妈一起改嫁到江苏去了。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爸爸在她双胞胎弟弟妹妹刚生下来不久，便患肝癌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四个人，靠着乡政府的补给，还有五亩田过日子。所以放暑假的时候，我经常看见瘦弱的玲子奔走在田间，拔草、施肥，或者蹲在田头看着两个幼小的弟弟妹妹。为了给弟弟妹妹找乐子，他从草丛里抓来蚂蚱或者蜻蜓穿在狗尾巴草上，看着它们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原地打转，弟弟妹妹笑得花枝乱颤；或者从渠东采来圆鼓鼓的喇叭瓜，在衣襟上蹭蹭干净，直接塞到弟弟妹妹的口中…… 她是家里的小大人，对于弟弟妹妹来说，更是亦母亦姐。 只是自从她搬家，转学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五年前，在我的婚礼前夕，她打电话给我，早已褪去稚嫩怯懦的声音听上去细细的，甜甜的，她问我：“晓芸，你还记得我吗？”连续猜错了五个名字之后，她才按耐不住，笑嘻嘻地告诉我她是玲子。 玲子？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惊喜过后，关于她的记忆，风起云涌。 后来玲子告诉我，她的继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中年丧妻，有个女儿，已经出嫁了。待他们母女四个人还算好，后来在苏州租了个小门面炒板栗，生意还不错，积累了点小财富，顺顺利利地把她与弟弟妹妹培养出来了。 玲子毕业于南京工业大学，现在深圳一家知名公司做策划。目前单身。 当她说要来参加我婚礼的时候，我并不确信她是否真的能来，十多年没见了，彼此难免感觉到陌生，关于童年那点少的可怜的回忆，也不足以维系这么多年的光阴，也许只是一句客套话呢？但后来当一身紫色连衣裙的她出现在我婚礼上的时候，我惊讶地嘴巴忘记了合拢，如果说她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个大大的惊喜之外，她的改变更是让我叹为观止。曾经的丑小鸭早已蜕变成一只完美的白天鹅，中分的秀发，光泽柔软，乖巧地躺在她的肩膀上，没有一丝毛躁；皮肤白皙，剪裁合体的裙子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地亭亭玉立；气质优雅绝伦，言谈举止落落大方…… 直到婚礼结束后，一群单身狗还追着我索要她的联系方式。 现在的她，哪还有曾经那个脏兮兮、怯生生的小女孩的影子？ 长得不算惊艳，气场却足够女神。站姿挺拔，脚步如莲，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响，犹如一支带有节奏的曲子，悦耳动听。 兴趣爱好广泛，瑜伽、舞蹈、书法、绘画…… 在商场看到钢琴可以优雅地坐下来弹上一曲，引得路过的男生忍不住地走过来问她是不是专业级别的，然后狗皮膏药地黏上去，送花，请吃饭。 很会聊天，无论跟什么身份的人聊天，都能很快地找到合适的话题，声音宛转、悠扬，犹如空谷幽兰一般，淡淡的，带着丝甜甜的气息。 在我家小住几天后，我送她离开，在赶往车站的路上，恰好碰上一场大暴雨，事先没有准备的我们瞬间被淋成两只落汤鸡，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甚是狼狈。气急败坏的我当时脸色肯定是难看极了，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玲子却从容不迫地在我身边坐下来，拿出铅笔和本子，在灯光下一丝不苟地画起了街景素描。顿时我自惭形愧地低下头来。 看过很多姑娘励志、逆袭的故事，玲子算一个。 她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曾经的贫穷，丑陋，它让我沮丧和自卑。但是我一定要正视它，一点一点地加以修正，战胜自己，丰盈自己，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完美。不管这个世界赐予你幸福还是磨难，但是优秀的品质却是永恒的：正直、勇敢、独立、美好。丰富自己，比取悦世界更有力量”。 的确，玲子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