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岁月的塑造

散文 岁月的塑造

2017-07-07    08'23''

主播: 纤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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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不知不觉,我的头发已经有些谢顶,额头两边露出了均匀的谷地模样,中间是起伏的山峦,有个女同事初见,一声惊呼,怎么搞的,太难看了。那天回家,我特意照照镜子,可不是太难看了。心里一阵酸涩,就琢磨原来那个毛手毛脚浓发飘然的小伙哪里去了?三十五岁刚过,人生中的某些黯淡不可遏制地裸露出来。 现在还能像以往那样没有疲惫感地骑着一辆自行车满世界跑吗?当初骑车兜风,沿着青春的地平线在雪野里纵横驰骋,仿佛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天地皆醉的快感如今一阵风就没了。也难怪,在体育馆的一次演唱会上,听苍老崔健无奈地唱:"飞不起来"。想当年,那个"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要从白走到黑",无所顾忌恣肆汪洋的摇滚小子倏然不见了,却多了欲语还休吞吞吐吐的中年症结。 岁月是一本书,我们开始为它光鲜淋漓的封面所陶醉,继而为它缤纷多彩的插图所消魂,直到流年暗转,书中的内容不断向我们呈现出那种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本真情境,人才有点会心,美丽繁华的外在多麽灿烂精彩也是暂时的,如同张爱玲所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里面爬满虱子"。 无奈,无奈,人生也许就是无奈的变奏和组合,但只要活着,我们就得竭力抓住一些什么,就得温暖一些什么,于是有了各式各样的"家"。社会是大家,单位和每个家庭是小家。我爱我家,让自己的根须垦殖在众生欢笑.互相悦纳承受的集体环境的土壤里,直到开花结果,根深叶茂。但每个个体又是注定孤独的,经历着岁月的雕刻和塑造。 由此,我由衷爱着冬天冰面上抽陀螺的小孩不屈不挠不厌倦的抽打姿态,天寒地冻里,日子过得寂寞,或者只是好奇心的驱使,一个人便如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风中,看起来似乎只有他的手在动,其实,他的眼睛.呼吸.全身的血脉神经无不充荡造化的氤氲里,鼓动营造着人的神奇,孤独者的天性。 黑格尔这位哲学王国里的智慧老人曾经告诉过我们,从一个小孩用石头片打水漂这一异常单调的动作当中,殊不知却蕴含着审美的自由理念。那一片刻,蓦然回首,便觉岁月的雕凿,是无声无息的,没有开场词,不用宣告,更不必征求每个人的同意或者默许,眨眼之间,公共汽车上的孩子已喊你"叔叔"."阿姨"了,对镜自语,什么时候头发又白了几根。 我们还能奔跑,但很难用"如飞"来形容,肺活量在递减,血压在增高,肚腩无端凸起,早晨想起来的事晚上就忘了,一塌糊涂。都说人生不售回程票,我们看自己的孩子长得越来越像小时候的自己,再看自己,也越来越像当年的父亲和母亲。人世的代谢,如同庄稼地里的苗和草,换季就意味着过季。 人到中年,是岁月塑造的过程和结果,这是浓茶酽酒愈喝愈淡的时分,是下午归途不嫌短天凉好个秋的际遇,是董桥言及的"没有期待心情的约会,你来了也好,最好你不来"的阶段,是看不惯颜柳正楷看不够林散之狂草的无尽感慨,是告别邓丽君美丽的缠绵而倾心于蔡琴沧桑软语的过路驿站。 人话着,就是爬坡,就是过河,就是只问耕田不问收获。 到了什么时候,我们再回头,觉得一生不过也如一瞬,一个"归"字在前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