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称为“如月”,“如”是顺从,意为“万物相随而出,如如然”。“二月春风似剪刀”,农历二月刮的还是“条风”,条风也为“融风”,在融解基础上条理。二月融冰之后,开始流“白萍水”,水中始有萍荫。但“杨花雪落覆白萍,青鸟飞去衔红巾”只是南方的莺飞草长景象。
二月对应《周易》中的“大壮”卦。“大壮”卦乾卦在下,震卦在上,底下有四阳,是阳气推动为震,因阳刚而动才为“大壮”,大是正。正大,“天地之情可见矣”,这天地之情融为春气浩荡,繁育白花齐放,万紫千红。
二月建卯,卯是地支第四位,十二时辰中的早晨五时至七时,对应十二生肖中的兔。卯,茂,对应节气,即阳气生而滋茂。
二月对应古乐中十二律中的阴律夹钟,夹是左右相持,钟为礼乐之器,夹钟是指阴阳相杂、相持之声,姜夔当年曾赋词: “红妆艳色,照浣花溪影,绝代姝丽。弄轻风、摇荡满林罗绮。自然富贵天资,都不比、等闲桃李。帘栊静悄,月上正贪春睡。 长记初开日,逞妖丽,如与人面争媚。过韶光一瞬,便成流水。对此日叹浮华,惜芳菲、易成憔悴。留无计。惟有花边尽醉。”
春色无限,源自桃花招摇。桃李称为群芳领袖而桃之夭夭,美在娇羞妩媚,娇红中自有风情万种,春光无限就由她招摇而来——“深红粉白,无言忽笑,斗尽铅华半无力。烟脸嫩雾鬟斜,肠断东风客。燕子欲来还去,满地愁狼藉。芳姿难得,韶光一片,嘱咐东君再三惜。”东君,春神也。辛弃疾词: “可恨东君,把春去春来无迹,便过眼、等闲输了,三分之一。昼永暖翻红杏雨,风晴扶起垂杨力。更天涯、芳草最关情,烘暖日。”
到了吃春笋时节,南朝萧琛的“春笋方解箨,弱柳向低风。相思将安寄,怅望南飞鸿”就会被广泛引用。随后,联想李后主的“云鬓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悲惋,清高,仍雅致不俗。到元朝曾瑞再引申为“樱唇月下品玉箫,春笋花前按银筝”,就真成艳曲了。
初一是中和节。唐朝德宗李适因为“皇心不向晦”……南宋杨万里诗:“中和节里半春天,一拂清寒半点暄。憔悴不胜梅欲落,娇娆无对杏初繁。”……
唐代,二月初二,里闾家家要酿“宜春酒”,以祭句芒神,祈丰年。……李贺有诗:“彩线结茸背复叠,白袷玉郎寄桃叶。为君挑鸾作腰绶,愿君处处宜春酒”,写织布女之春情。
农历二月二,龙抬头,这个“龙”指苍龙七星开始列阵东方,也指冬眠的动物都呼应春的召唤,纷纷活动了。……二月二龙抬头,是指二十八宿中的青龙七宿开始镇守东方,以星象平气象。二十八宿七星为一组,青龙七星在秋分后潜渊,到二月初二跃出、腾起,春就真的来了。春色为青,青为生命色;春声为角,号角催促万物角力、角逐,春霆响而惊蛰飞竞。但角本身又为平衡,所以,龙星高悬为镜,是为监督公平竞争的。
农历每月都有对应之水:正月解冻水,二月白萍水,三月桃花水,四月瓜蔓水,五月麦黄水。二月白萍水的白萍,是感春早生来白花,遥寄春愁之浮萍。就是杜甫《丽人行》“杨花雪落覆白萍,青鸟飞去衔红巾”、刘长卿“长江一帆远,落日五湖春。谁见汀洲上,相思愁白萍”中的缠绵之物。
二月初八是“芳春节”,“芳”是美好,但芳香最早就与草联系在一起。这个“芳春节”本是道教之节,这一天,灵宝天尊要登“玉霄琳房四盼天下”。他在三清中排第二,称“太上道君”,有36变、72化,能随感而应。我倒觉得,撇开道教,有一个贺芳草萌生的诗歌节挺有诗意——历代产生了多少名篇啊。
农历二月十二是百花生日,“百花生日无雨百花熟”,以十二日为百花生日,因十二是天地人关系“因缘”之数,认定花草于与人本是一种缘分。春暖前,在她们枝条上挂红纸条,是为挂住缘分,佑一年都“花光红满栏,草色绿无岸”。“扑蝶西园随伴走。花落花开,渐解相思瘦”。
农历二月十五是“花朝月夜动春心,谁忍相思今不见”的“花朝”。朝为始,春到此为半,白花都将竞放,春花烂漫的最美季节到了。二月十五花好月圆,春风拂煦,春意撩人,春心难耐。这一天也称“扑蝶会”,彩蝶纷飞,莺啼草长。也称“挑菜节”,到地埂挑马兰头与荠菜尝鲜。当然,这都是南方景象。
因为二、八两月分别为春、秋之中,都是最美时节,所以,二月十五称花朝,八月十五为月夕。花朝是百花即将斗艳时,所以称百花生日,旧俗该日花枝上都要粘以红纸,称“赏红”,以贺花神,保今年月圆花更好。花好月圆岂不也是春心萌动、迷思萦绕之时?
农历二月十六,“黄姑浸种日”,浸种发芽,准备春耕播种了。“黄姑”是谁?“东风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是牵牛星。牛郎怎成了“黄姑”?“黄姑”转自“河鼓”,牛郎管农耕,织女管纺织,是农耕社会的分工。这天还要赐“百福酒”——“今以一豚祭,而求百福于鬼神”。
农历二月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