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美丽

《读书与美丽》 范丽飞 严歌苓在《读书与美丽》中记录了两个持书女子。一个是易卜生《彼尔金特》中那个叫索尔薇格的少女，彼尔金特在想念她时，总是想到她手持一本用手绢包着的《圣经》的形象。另一个是在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特蕾莎留给托马斯的样子永远都是手里拿着一本《安娜·卡列尼娜》。 与书相伴的女子有一种特殊的气场，好像她们的灵魂都散发着一种香气。这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深冬，我在路边遇见的那个边卖苹果边读书的小女孩。还记得那日前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寒风凛冽。那天上午我徒步要去拜访一个文友，长长的北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路过一棵挂满积雪的老榕树时，榕树下一个摆摊卖苹果的小女孩深深地吸引了我。小女孩面前有一个锈迹斑斑的三轮车，在三轮车车斗里，放着两个纸箱，纸箱里盛满了红彤彤的大苹果。而女孩坐在车旁的一个小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放在膝盖上的那本厚厚的书，如遇珍馐般陶醉其中。那双冻得通红的手在胸前不停地揉搓，嘴还不停地向小手哈着热气。我驻足打量着那个小女孩，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小女孩衣衫朴素，一件黑色宽大的棉袄裹着有些娇小的身躯，围一个浅灰色的格子围脖，在她瘦小泛黑的脸颊上架着一个红色边框的眼镜。蓝色的皮筋扎着一条乌黑秀长的马尾辫及腰间。或许女孩察觉到了站在一旁的我。她迅速起身，把书揣进怀里，笑盈盈地向我央求道：“阿姨，买些苹果吧，自家种的，脆甜爽口……”见我有些犹豫，小女孩放下怀中的书，赶忙拿起一旁的水果刀，为我削了一块苹果让我品尝。我盛情难却，将它放在嘴里，苹果清香浓郁，果肉甜实，于是我便决定买一些。见我要买她的苹果，小女孩热情地为我挑选了起来。闲聊中我得知，女孩家境贫寒，父亲靠一亩多地的苹果树，供她和弟弟读书。寒暑假，她无惧酷热霜寒，总会登上三轮车帮父亲卖苹果。为了不耽误学业，她推车出来的时候，总会带上一些学习资料，小女孩成绩优异，来年准备参加高考。我被小女孩乐观上进的学习态度深深地打动了。离开的时候，小女孩向前迈了几小步，向我温情道别。这时我竟发现她的步伐有些颠簸，原来她还是个残疾孩子。 刘亮程在《寒风吹彻》里曾写道：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小女孩在她生命里孤独地过着冬，但她却通过拼命地读书汲取美丽灵魂的养分，不断地为自己添暖。我突然觉得她再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了。走过一段路后，我蓦然回首，背后的女孩依旧坐在小凳子上又看起了书，她像一幅油画，雪白透亮的底色，悬挂在天地间，精致唯美。她是我在那个萧瑟的冬季里遇见的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