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读过一本不甚出名的法国作家阿拉贡的小说《共产党人》,里面有一句话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人最空虚的时间就是等待”。其实我们一生都在等待,等待下一刻,下一天,下年,甚至下一辈子。有意识地等,或者无意识地等,总之因为等待,生命才有意义;因为可以等待,才成其为生命。生命,就是一场等待。
有遥远的等待,有急切的等待。等待惊膏,等待噩运;等待生命,等待死亡。许多时候人们盼着这段时间赶快过去,急着看某件事情的结果。有时候又盼望时间凝固在那里,不愿意看到那时间之后的样子。卓别林说:“时间是一个伟大的作者,它会给每个人写出完美的结局来。”不仅给人,时间给整个世界都会写出完美的结局。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期许,愿景,都在等待更好的明天。“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是苏轼的苍天之问。“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苏轼在等待中的心愿。“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这是诗经中对等待的心理描述。
英国画家米菜斯一幅油画《等待》,描绘了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蹲坐在一处矮墙边,扭着头睁大眼睛看向远方。在这幅画中,米莱斯绘画的三个特点也都有体现出来,浓郁艳丽的色彩,细节和情感都体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扭头看的细节,体现出了一种强烈的期盼之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这种眼光,摄人心魂,真切而执着。
等待中的空虚,需要以行动或思想来填充。我们现在,在等待疫情的消失,等待战争的结束,等待一切回归正轨。最难过的等待,是无能为力、莫知其可的等待。而当下,这是很普遍的感觉。等待所带来的空虚,因人而异。有两种人,空虚感会比较薄弱:一种人具有知识的淀积和见解的深刻,能够对未来可能的前途有相对清晰的认识,从而充实空虚中的心灵。另一种人恰恰相反,接受一切现实的存在,没有对现实的批判,也缺少对未来的憧憬。他们只浑浑噩噩沉浸在“凡现实的都是合理的”的情境中,却不曾想过“凡合理的都是现实的”的变迁。其实真正合理的,都最终会变成现实;而哲学的一个任务,就是寻找什么是合理的,合理与不合理的判据是什么。在寻觅中的等待,就不那么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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