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一颗糖果,来宠爱沉默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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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人从不该奢求生活。只应平静地观看,享用,或独自默饮。
像品一盏茶,一杯酒那样,用唇齿轻触,让或淡薄或浓烈的滋味,越过舌尖,滑过喉咙,坠入身体的深处,而无丝毫声响。
又好像,吃一只棒棒糖。要一口口,细心地舔过每一点甜蜜,却不能够一口吞下。
这全部过程,仿佛是一场孤独的行旅。
只是,我总是忘记了行李,一个人盲目上路。直至发现自己站在人来车往的站台,不知去向,才茫然失措。
却从未慌乱。
因为渐渐懂得,没有人不是这样经过着生活。一切平凡的,却波澜壮阔的日月。
看盛大的日出,安详的日落。听海浪漫过生命的沙滩,抚平凹凸的痕迹,留下年龄的光润。
我们被反复打磨,如一粒石子。我们在各自的期许和挣扎里,慢慢获得着智慧,足以拯救我们,或者毁灭我们的。
心是间空房子,装满了回声。跺一跺脚,抖落一路上的风尘仆仆,求一处安宁的处所,安放自己,这灵魂,这身躯。
我全部的工作和努力,原来只是去寻找这房间的钥匙。一枚晶亮的,插着翅膀的钥匙。
当我找到了,便推开那扇门。于是,之后的生涯,我不再是奔波的旅人,而是无言的草木。
自开自落,一场场春光,一年年秋风,听任自然的安排。让我心无杂念地盛开,再全无悲戚地谢落。
我的心中,是花瓣坠地的铿然,是年华流水,鸣如环佩。
天地在这里老去,时光在这里破碎,没有哀怨,只有寂静的轮回,绚烂如梦,开到荼靡花逝。
人不该奢求生活。所拥有的,都该心怀感激。
因这世间,没有谁一定要善待你的义务,也没有一种获得,是我们可以轻易领受,而心安理得。
没有什么,不是恩赐,没有什么,不是意外。
所以,忧伤是一张矫情的脸,面目可憎。既然选择活着,就必定有所承担。
那些无谓的情绪,怎么有资格出席生命的狂欢?
于是,田说,要主动地去感觉幸福,而不是徒劳等候着,幸福的事件来将我们袭击。
那些事件的发生概率太小了。
有时候,想寄一封信。收信人却是十年后的自己。问候天空,问候窗口,问候不失约的风季。
又想寄一只棒棒糖。告诉她,慢慢品尝吧,你的生活。
像舔一处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滋味,一定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