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在我5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在我的脑海中,妈妈就像一只匆匆飞过的蝴蝶,只是一个美丽模糊的影子。可是在我的成长中,母爱却一直没有远离我,那是父亲给予我的。所以,我今天即使冒着跑题的危险,也要写一写,我的父亲。”
这是我上太谷师范的第一次考试作文的开头,到现在一直刻在我的脑海中,尽管经历了三十年风雨春秋,仍旧历历在目。
我们上学的时候,考试的作文题目只有一个,没得选。那次考试的作文的标题是——《我的妈妈》。从看到作文题目的那一瞬间,我就傻眼了。其实这对于普通的孩子来说,是很能展示文采和才情的一个题目,而我,挖空心思从记忆中搜寻,妈妈的样子我都还原不出来,那只是一个紫色的模糊的影子。我更想不出,我和妈妈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完成一篇作文。
糊里糊涂完成了基础知识部分,接着就开始看着作文题目发呆。我真想和监考老师说:“我没有妈妈了,我写不了这个作文。”然后交卷,走人。
但几次欲言又止。
一位监考老师走过来,敲了敲桌子,又指了指手表,示意我赶紧写作文。记得似乎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我突然心里一动,提起笔来飞快地写下了这个开头,之后,我便如释重负,思想像开闸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我写了父亲为了我们姐弟三个不受委屈,拒绝再婚,写了父亲养育我们的种种艰辛,写了他给予我们的集父爱与母爱于一身的故事。作文纸不够用了,记得反面还写了很多,直至交卷铃声响起,直至监考老师站在我身边,默默地等着我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感激地看了看监考老师,老师回了我一个微笑就去整理装订卷子了。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我独自走到教学楼后面的一个丁香园找一个角落坐下,泪水终于不听话地流了下来:为什么? 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那么早就夺走了我的妈妈,害我和别的孩子那么不一样,害我连一篇作文都写不了,害我遇到不开心的时候没有妈妈可以倾诉,更没有的怀抱可以容我放声大哭一场。为什么……
第二天,班主任毛老师找我,他长我们5岁,平日里像大哥哥一样,说话都很轻松随意。可是这次,老师的脸上却有一种捉摸不透的表情。我诧异地看着老师,等待着老师的吩咐。老师终于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开口了:“你家的具体情况,我才知道,是看了你的作文。”老师顿了顿:“昨天,批阅咱班试卷的田老师,抱着卷子跑来找我,说有一篇作文把她看哭了,她给了最高分,满分。她让我看看字迹,能不能识别是谁的。”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感谢这位田老师的宽容甚至偏爱。班主任的眼神也恢复了平日的轻松和阳光。接着告诉我:“田老师是学校文学社的辅导老师,她希望能吸收你进文学社呢!”
学校的文学社搞得风生水起。每学期还会出一本厚厚的文集。我是拜读过的,里面的文章都太漂亮了,我一直很羡慕那些文学社的师哥师姐们。想一想,我有可能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制作校刊,内心立刻被写作的渴望和憧憬密密实实地包裹了。那个作文标题带给我的自卑、伤感和失落的阴云一扫而空。后来在老师的带领下,我和师哥师姐们一起出了好几期校刊,发表了不少文章。
在我的工作经历中,做老师,做主持人,后来做记者,现在朗读很多经典文章给大小朋友听,这些,无一不是和文字打交道的。现在回想起来,假如那次作文,我拒绝作答,拂袖而去,或者假如,我写了,阅卷老师按照常规出牌,给我不及格,那么,此时的我还会存在吗?那又将会是一个怎样的我呢?
无论怎样,我更喜欢现在的我。
天地大爱,一滴泉水足以滋润禾苗,一点星火足以温暖人心。感恩这个世界,感恩我的父亲,更感恩普天之下的每一位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