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那一夜》作者:墨梅淡痕   朗读:郝好

《那一年 那一夜》作者:墨梅淡痕 朗读:郝好

2016-07-03    10'16''

主播: 声声入耳郝好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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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那一年,那一夜 文/墨梅淡痕    夏夜,乡村恬静而安详。 燕儿、家雀、鸡鸭,宿了眼、归了巢。夜行的蝙蝠,不时挥着肉翅飞掠而过,忙着捕食蚊虫。牛羊圈在栏中,鼓着腮帮子,“嘎吱嘎吱”,有滋有味嚼食草料,仿佛永远也吃不饱似的。兴之所致,它们,还不忘抬起头,哞哞、咩咩连叫几声,似乎,是要表达内心的愉悦与满足。 一轮圆月渐次升起来了,淡淡的光华皎洁似水,静静流泻到人间。疏星斜缀,明明灭灭,如孩子调皮的眼。远山,黑黝黝的,无声无息,肃然矗立。在与天空交界处,山,饱蘸墨汁,大手一挥,舞动巨笔,勾勒出一带连绵起伏的波浪线,颇像一幅浓墨铺成的写意画。小院,枣树正值花期,花形很小,夜间,也见不到它的颜色,只在空气中微微酝酿着一抹似有还无的甜香。  那时,爹娘犹在,侄儿刚刚五岁。一家子,三代人,同住在老院子里,日子过得很轻、也很慢。 院墙外,小巷悠长。渐渐地,传来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乡邻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赶趟儿似的,端着饭碗,走出院门,于巷子两侧,找寻一块凸出地面的石头,一长溜儿蹲坐了,开始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或猜想猜想今年大秋的收成,或议论议论家长里短,或讲一讲“三国”、“水浒”,甚而,还有为求证某种说法“抬杠”的,嘈嘈杂杂,热闹得很。不管怎样,也许,这正是庄户人为生计而奔忙一天之后最解乏的一种方式吧。  母亲也为一家人做好了晚饭。一锅小米稀饭,一笼玉米面窝头,一盘自家泡制的老咸菜,虽说简陋,却也可口。我,我的父兄,可以端了饭碗去到小巷子里凑热闹,也可以选择在自家院子里吃。老院的南面,厨房不远处,用砖头支起一方平放的石磨,四周,零零星星,随意摆放着几只木质小板凳。已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方石磨成了一家人吃晚饭的“餐桌”。白天,太阳毒辣辣暴晒,那里根本无法待人;唯有夜晚,夜幕低垂,一家人才可围坐在石桌周围乘凉、吃饭。 天长日久,经了雨淋日晒,石磨风蚀得很厉害,但,还算得上平整,足以摆放锅碗瓢盆。借了朦胧的月色和厨房映出的灯火,随意取一只海碗,拿勺子盛满稀饭,再用筷子夹一块窝头,临末,以左手的无名指与小指顺带夹一根腌好的黄瓜条,或蹲或坐,一顿简单至极的晚饭大可稀里哗啦倒进肚子里。  天色见晚,巷子里愈发热闹起来。孩子们穿梭于大人们中间,吃东家一口煎饼、馒头,喝西家一口南瓜稀饭,奔跑着,追逐打闹,一刻也不肯停歇。妇人们大声呵斥自家的孩子,生怕一不小心摔个大跟头,碰伤腿脚,撞落牙齿;男人们懒得往回走,索性,将吃完饭的空碗放置在脚边,站起身,给大家散一圈纸烟,而后,退回原处,吞云吐雾、打嗝剔牙,瞎侃的兴致愈发高涨。 对于庄稼汉而言,这样的“活动”是要持续很久的。前半夜,暑气尚未褪尽,蚊虫也正活跃,自然难以入眠。只待半夜时分,暑气消退、凉风乍起,男人们才肯陆陆续续关门锁户回家睡觉。  圆月西斜,银河璀璨。厨房里,灯火融融,母亲与嫂子还在收拾碗筷。院中,五岁的侄儿跑累了,蜷缩在我怀里,却迟迟不肯睡觉,一直纠缠着我教他背古诗。小家伙双眸澄澈,看不出丝毫睡意,一首接一首,细语呢喃,轻声背诵“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云云。背着背着,小家伙的眼皮开始打架,不消一会儿,终响起了香甜的鼾声。然而,我并不想就此把他送回屋子里去。浩淼的星空下,晚风轻拂,花香四溢,怀抱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生命,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低低吟诵他所喜爱的那些篇章,难道,还有比这更美妙的时光吗? 细细端详怀中的小孩儿,他的嘴角,弯弯,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似乎,正做着一个美梦——关于未来,或关于幸福。抬手,爱怜地抚摸一下稚嫩的脸,皮肤,竟如绸缎一般光滑。随着小家伙均匀的呼吸,心,沉静,思绪也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苍穹,渐行渐远。偌大的天地间,叔侄二人就这样相伴着,尽享这份难得的温馨与怡然。  夜深沉,小巷归于宁静。隐隐约约,远处传来阵阵蛙鸣,枣花的香味也似乎浓烈了许多。微风过处,枣花簌簌而落,落到头顶,落到脊背,落到侄儿酣睡的脸上。直到这会,母亲与嫂子才算忙完了家务。将侄儿送到嫂子怀里,陪着母亲走进卧室,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姐妹,早已鼾声大作了…… 2016,丙申年,夏,姗姗而至。孑然独立于空荡荡的老院落中央,回首四顾——老院依旧,却早已人去屋空。仰头,凝望浩瀚星空,面向一钩残月,我低声叩问:那些过往岁月,那些温馨的时光,到底去哪儿了呢?月不语,几朵枣花无声飘零,落于尘埃,像是一声欸乃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