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灯曳曳,掀落壁上浓淡影,
悬壶半生,砭石无灵,难自医。
诸事可作结,唯思无处寄。
眸光涣然,灯前剑长立。
谷上新雨至,檐外谷草氤氲。
挽袖拣芳条,忽闻扣声几:
别乱髻,鬓微濡,长眉斜飞扫云翳,
扶剑道:“小生此来问医。”
与坐烹苦茶,却是玉堂贵胄,
投身入此间,狂沙浑不惧。
他展颜,抚长铗,疏朗不减江湖意。
渐研开,一钵女儿心绪。
相说相别,相赠白玉为信,
只影孤行江湖客,振羽再归江湖里。
恩仇平却,谷草擎黄又新绿,
媒妁未至,一叶悲讯,颓然化游泥。
长街雨淅淅,敛行色、扶小笠。
腰侧悬霜剑,青囊系琅玉,
出深谷,化蜉蝣,于世愧受杏林衣。
遍人间,慢拾江湖音迹。
过市稍询,茶客撂盏唏嘘,
称是江湖第一剑,提锋入世荡不平。
恁生柔肠,愿做鹣鲽花下饮,
争怨无端,剑气摧折,恨眠白浪里。
残灯曳曳,掀落壁上浓淡影,
悬壶半生,诸事可结,思难寄。
鞘拭秋水锋,有字缱然语:
“我自遇卿,卿侧即江湖。”
苦香渐郁,满室残光委地,
哑然泪中见斯人,怀瑾明澈长身立。
我自与君,春谷檐下一遇,
所念得全,今可相随,同归江湖去。